第二日,璎珞不顾紫钗的小小抗议,直接吩咐离开洛阳城往下一个地方走去。而下个大一点的城池便是彭城。
这次的路程需要三天,路上有些大大小小的小城和村落,而若是到了彭城就意味着离苏州已经不远了,因此他们带够了足够的干粮。
大概是紫钗被璎珞扫了兴,路上半天都没有说上一句话,璎珞也倒是了解她的脾气,知道她是坚持不了多久的,因此便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突然马车一下子停了下来,过了一刻,车夫稍微掀开了车帘道,“公子,外面有位公子问是否能借乘一下马车?”
璎珞睁开了眼睛,透过微微掀起的车帘看到那位公子的模样,有些熟悉,确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身旁的紫钗却一下子开口,声音有些隐隐的兴奋,“小姐,他就是那夜敲错门的公子呢。”
璎珞转身看了她一眼,紫钗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公子。”
“恩,紫钗你去问一下那位公子怎么了?”璎珞吩咐道,紫钗应了一声便下了马车去。
眼前的男子一身书生打扮,发束头襟,看着便一副文绉绉的模样。男子见紫钗下车便迎了上来,“请问可否借乘一下马车?”
“我家公子让我问你,你这是要去哪?为何要借乘马车呢?”看着男子呆头呆脑的模样,紫钗强忍住笑意,正经的问道。
“在下姓杨,名梓优,为苏州人士。此时在下正是要往苏州,看公子所往的方向应是彭城方向,在下便斗胆请公子载我一程,把在下送到彭城,在下不胜感激。”男子连忙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看着样子,倒像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年,稍微说着两句话便有些面红耳赤。
“待我与我家公子说声,你先等一等。”紫钗倒是把一个小厮演的是活灵活现。男子点了点头。
紫钗回到马车面前,向璎珞传达了杨梓优的意思,璎珞再次抬头打量了一下杨梓优,看着也不过刚及弱冠的少年,并且为人举止有礼,应该不是坏人,便点了点头,打发紫钗叫人上了马车。
紫钗领着杨梓优上了马车,刚坐下,杨梓优便向璎珞道谢,“多谢公子。”
“杨公子不必客气,我们也是要去苏州,既然要去,那就一起也无妨。”璎珞微微点头,却见杨梓优盯着她的脸看,想来她带着面具,引起人好奇是必然的,因此便不动声色的侧了头,偏离了杨梓优的视线,杨梓优意识到璎珞的动作,又是一阵被发现的面红耳赤,视线也离开了璎珞,兀自的盯着车帘看去。
紫钗倒是无聊的与杨梓优说起话来,“我在云来客栈见过杨公子,只是当时还有两位女子在你身边,她们人呢?”紫钗本就说话毫不避讳,更何况此时一身男子装扮,说话就又大胆了些。
“呃,实不相瞒,那是在下的母亲和妹妹,就在刚才的地方,我与她们才分开不久。”杨梓优听到紫钗的问话,却也不知想起什么,眼神却是有些闪躲。
“这荒郊野外,杨公子放心她们两位女子独自出行?”紫钗倒是有些惊讶,这里走很长时间都不见一个人影,两位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这要是路上出了什么麻烦,可如何是好。想着就有些替那两人担心了。璎珞听到这里,也渐渐将视线放到了杨梓优的身上。
杨梓优感觉到璎珞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动作似乎又有些慌张了,连忙解释道,“妹妹虽为女子,但因自幼身体不太强健,母亲专门为她请了练武先生,说一句丢面子的话,我这哥哥,在她面前还要低了三分。”
“况且她们要去长安,不日便会到了。”随后,杨梓优又低声说了一句,声音中却有明显的懊恼。
“对了,杨公子是否知道苏州城北花家?”璎珞随意问了一句,紫钗的话就要问到别人家里去了,这丫头,一点也不知道收敛。
“可是丝绸世家花家?”杨梓优听闻,抬起头看着璎珞反问了一句。
“是。”璎珞点了点头。
“花家是每年向皇宫进贡丝绸的主要世家之一,是苏州城首富,城内就算是连三岁的孩子都知道花家家大业大。”杨梓优慢慢的说道。
“这个我知道,我想问的是花家大少爷花如风。”璎珞摇了摇头,继续问道。所谓商战,便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对于花如风,璎珞除了知道他的名字和身份外便一无所知,这样只会处于被动。不如早早想好对策才有胜算。
“花如风?”杨梓优又重复了一遍,只是眼神却稍稍有些复杂。
“正是。我与花家有笔生意往来,出了些差错,因此便来苏州见见他。”璎珞稍微解释了一下。
“花如风是现在的花家执权人,他的父亲便是上任的执权人花天雄。只是花如风却并非花老爷的嫡子。”杨梓优思考了一下说道。
“是因花老爷没有嫡子么?”璎珞并未听爹爹提起,想来花伯伯并未向爹爹说清楚,只是大略的提了一下。
“不是,花老爷有一个正房夫人,两个姨娘,而花如风便是二姨娘的子嗣。正房夫人是有一个儿子的,只可惜,一年前,大儿子却不知怎么的,便傻了。”世间所有的事情,都可说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更别说花家这么大的世家,有些风吹草动便有那些好事的给宣扬了出去,而杨梓优说的事情,确实苏州城百姓人人皆知的事情。
璎珞听闻这里,便感觉事情并非一般的蹊跷,也可能是花如风的所作所为,也可能不是,但总之,能从一个庶子越过嫡子而成为掌事,手腕便可见不一般,此次出行,怕是不那么容易便讨到好处。
杨梓优见璎珞是稍微皱眉,然后又看向他,便知道她示意让自己说下去,便继续说道,“二姨娘只有花如风一个子嗣,而三姨娘也育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姑娘。儿子刚满十七,女儿则已及笄,听说是许配好人家的。”
“而花如风,在下劝公子还是小心,此人虽是整天笑意盈盈,看似吊儿郎当,又像是纨绔子弟,其实不然,总之,公子当心。”最后,杨梓优说到了花如风,只是几句,却足以听出花如风此人并不好对付,璎珞接收到了杨梓优关心的眼神,愣了一下,点了点头,随口道了一声谢。而紫钗知道刚刚自家小姐的警告,也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整间马车只有外面传来的马蹄声和风声。
大概又过了半天,临近傍晚,几人随便找了一个地方歇了歇脚,等第二日天亮时,便又继续赶路,而紫钗已是看透了杨梓优待人说话便脸红的本质,以至于路上也多了一些小店,三日下来,几人并不是那么疏远了。当然,璎珞还保留着自己大家闺秀的样子,并无和杨梓优太过亲近,只是能说上几句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