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侍女们有些惶恐的表情,嬴政微微蹙了蹙眉说道:“娘呢?”
“应该在前院”,侍女们异口同声地说道。
嬴政也不说什么,摆了摆手便走出房门。侍女们呆呆的看着已经走远的身影,一脸苦涩。
剪梅园,一枝梅挑逗着一片雪和一缕风。云娆时常说梅花是不畏冰寒的妩媚。
“娘~~~”从老远传来嬴政的叫喊声,凄厉、惨烈、还有一丝可怜。
云饶匆匆忙忙从梅园出来,就看到嬴政肉嘟嘟地靠在暖炉旁,手里拿着一只鸡腿正吃得不亦乐乎,时不时就从嘴里蹦出一声感情充沛的‘娘’,云饶示意侍卫退下,侍卫刚从房间里退出,就听到嬴政比之前感情更充沛的叫喊:“娘,您怎么来啦?哎娘,别打屁股呀,我滴娘呐,您轻点打呐……”。
公子府众人顿时大呼酸爽。
云饶每次要教训他,总被这小胖子夸张的表情给俘虏,看着嬉皮笑脸的小嬴政,云娆才问道:“咦,你这小家伙今天怎么乖乖在府里呢?”。
“唔,人家今天不舒服”,说着还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一手扶头一手捧腹,仿佛自己突然就那么不舒服了。
“娘,跟你说个大事吧。”
“哦,大事?”云饶看了看嬴政,顿了顿道:“门口卖糖葫芦的又没来?又尿床了?还是……”。
云饶还想继续说,就看到嬴政郁闷的摇摆着小胖手。
“娘,我开慧了,而且,我要修炼。”嬴政觉得这个圈子兜得很不和谐,只得开门见山。
房间内,云饶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嬴政,一个不到三岁的小胖子。
开慧等字眼仿佛一堆干烈的柴薪,点燃了某处快要熄灭的灰烬。
嬴政此时则是很满意母亲的反应,仿佛是找回了面子一般。
但他没想到,云饶愣了半天之后,竟不自觉流出了泪。眼泪往往蕴含深情,但云饶此时的泪,嬴政却猜不透是悲是喜。
他觉得母亲一定有话要说,却没想到云饶焉了焉泪水,露出美得没有道理的笑容。
云饶看着他澄澈的双眼,略略点了一下头,抱着胖乎乎的小嬴政,向着剪梅园走去。
“唔,娘,剪梅园不是不允许除你以外的任何人进入吗?”,对于这一点,嬴政的屁股可是记得特别清楚,他有好几次想进梅园看看,都被一向温和的云饶狠狠得惩罚。使得他一看到剪梅园的大门就忍不住屁股痛。
云饶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带着嬴政进入其中。一进梅园,嬴政就猛地吸了一口气,灵气,浓郁的灵气。颗颗梅树,不疏不密,点点梅花,吞吐梅香,而周遭的灵气则是像薄雾一般萦缠在整个梅园。
“母亲,这”,嬴政难以置信的看着云饶。他不敢相信自己温和如斯的母亲,竟能打理出如此的地方。云饶还是沉默不语,继续抱着他深入。
随着云饶的渐渐深入,嬴政突然意识到,这个梅园似乎太大了,从外面看就只有那么一丁点大的梅园,云饶竟然走了这么久还未深入。
“阵法”,识海中的剑魂则是有一丝惊讶的说,“这是阵法,以桩桩梅花为阵基,凝聚天地灵气,而且效率也还算上乘。但这个种梅人应该不是你的母亲,要让普通的梅树承载如此浩瀚的灵气,是需要异常浑厚的元气的,但显然,你母亲的境界并不能满足这个条件。”
“不是母亲?”嬴政有些不解,这剪梅园一直由云饶一人照料。他实在想不出除了母亲还会有谁能有这么震撼的手笔。
当云饶缓缓将嬴政放下来,她前方的一株嫩芽,与周围粗张的大梅树相比,这嫩芽太过细小了,令他不解的是,广泛的灵气时刻向着这株嫩芽涌去,而它则是像流汗一般,渐渐在其身下凝成一个小泉,虽然只有一抱大小,却还是让嬴政瞠目。
嬴政还没等说什么呢,就听到剑魂在自己识海里大喊大叫:“我去,天地灵液呐,我靠,百草须呀,这是要逆天呀。大手笔,绝对的大手笔。”
嬴政没有理睬剑魂杀猪一般的嚎叫,而是站在母亲身旁,看着这株嫩芽,静静地等待,他知道,云饶带他来着肯定是有话要说。
云饶看到身边静静站立的嬴政,身形没有一丝变化,却有着独特的气质。她怔怔地看着嬴政,感叹又是一阵唏嘘。
“政儿,现在的你真像他”,云饶忍不住看着嬴政,仿佛透过他的眼睛能够看到另一个人。
嬴政默默不语,他知道云饶指的是谁,他的父亲,他根本不认识的那位父亲。嬴政握了握拳,还是静静的听。
“政儿,这偌大的公子府,看上去宽阔,生气。但实际上,早就是一处废弃之地,如此巨大的府邸,却像是商贾家的后院一般,只有生活和服侍。”云饶看了看嬴政,继续说,“你可知道,当一座府邸的暗卫只有筑基煅气境时,就代表着,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施舍。”
嬴政知道,他也困惑着,虽然公子府的生活很平静也很安逸,但丝毫不像这赵都中任何一座府邸,仿佛是纯粹的置身事外。他知道,这种状态,很诡异,也很危险。
“因为没有了他?”嬴政嘴角牵出一抹苦涩的笑,像是疑问,又像是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