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殷红色的夕阳照在西山上,湛蓝湛蓝的天空浮动着大块大块的白色云朵,它们在夕阳的辉映下呈现出火焰一般的嫣红。
熟悉的族落映入眼帘,它静静的坐落在那里,却仿佛由远及近的呼唤,犹如一位等待儿归来的母亲。四郎的眼眶红红的,透过湿润的泪水,恍然可以看到十六年前,杨檀爷爷力排众议,将身为半兽的自己接入无垠族落之中的情景。
一阵清爽的夜风扑面而来,仿佛一切烦恼与疲惫都置之度外了,身体的每一根紧张的神经也渐渐舒缓了。
四郎深呼吸一口气,平复此时有些激动,又有些不安的情绪。
三天的时间如如白驹过隙,可是正是这段短短的时间,却让他经历过多少的生死变数,多少后的劫后重生。这三天的时间,让此时的少年郎变得更加的坚定,更加的凌厉,如一把开窍的剑锋,指向了这个世界。
身体内伤势经过长时间被压制,已经开始不断的蔓延,加重。四郎却浑然不顾,他微微一笑,施展凌烟决,速度极快的冲进族落之中,朝族首府方向疾驰而去。
如一阵风起,席卷入无垠族落之中,引起了一片哗然。
“该死的,都不好好看路是吧!喂...喂...怎么不见人了?”
“你这个挨千刀的,撞到老娘的腰杆子了...哎呦..痛死了...”
“刚刚那个是...四郎?”
“他怎么全身是血...”
“上衣都破成那样子,像一个乞丐...”
众人议论纷纷,怒骂不已,不过他的出现,只是惊扰了族人少许时间,随后又恢复了平静。
而此时,族首府内的杨奴、杨隶两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四郎手中回荒兽的心脏,一时之间无法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他们张着嘴巴,足足花了大半个时辰才回过神来,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这...回荒兽...”
“嗯,这是你们要的回荒兽心脏,我已经带过来了!时间还来得及吧,杨檀爷爷的生死,现在就靠你们了....”四郎喘着大气,眼神也流露出一丝丝疲累,他从血佩之中,拿出还残留着温度的回荒兽心脏,出示在杨奴和杨隶面前。
杨奴、杨隶两人看了看回荒兽心脏,再看看四郎,然后再看看回荒兽心脏。就这样重复许久,每看一次,心中的疑虑便多了一分。他们有心想要询问一番,可是知道时间有些来不及,只好强压住心中的疑惑。
四郎看着杨奴、杨隶两人通红的双眼,还有那更加紧凑的皱纹,有些微微触动。三天的时间,竟然让他们看起来老了十年岁月一般。
似是感受到了四郎的目光,杨奴满是皱纹的脸裂开嘴角微微笑了笑:“心祭的准备,一丝一毫都不可出错。三天时间虽然紧凑,但是总算让我兄弟二人成功准备好了心祭的祭台。”
“我们一直在等你,哪怕要一直等。嘿嘿!谢谢你带着回荒兽的心脏回来!”
杨奴、杨隶两兄弟深深鞠了一躬,不等四郎反应,两人同时往族首府隐蔽的地下室走去。
四郎紧紧的握着双拳,跟随两人一起进入了地下室。
一进地下室,便有种阴森森的感觉铺面而来。在地下室中的所有墙壁上都点着微弱的灯火,摇曳的灯火摇摇欲息,将整个房间衬托出一种恐怖的气氛。
在地下室正中间,矗立着一个半人高的平台,平台周围涂着红色的怪异的图案,在平台上面悬浮着一块巨大的红色的冰块散发着丝丝冷气。细细一看,在红色冰块与平台的中间,有四面小旗子,在四个角落支撑着。
在冰块下方血色的雾气不断的飘散出来。
四郎眉头微皱,明显的闻到血的腥味,他用星火压制翻滚的胸口,并将止住了味道从鼻子进入,这才没有呕吐出来。
杨奴、杨隶看到此刻四郎的脸色虽然变得苍白,却异常的镇静,不由得点了点头。他们收回目光,将杨檀抬上冰块上面,然后将杨檀的双手放入冰块之中,
此时四郎才发现冰块里有好几条手臂粗细的小洞孔互相交叉,缠绕。小洞孔中潺潺流淌着血液,整片冰块犹豫血液的流淌而变得通红。
在平台后边的墙壁上,一个个圆圈一个紧扣一个,形成看似一直旋转的漩涡。这漩涡仿佛有种异样的吸力一般,想要将人吞噬进去。
“轮回!!!”
这漩涡图案跟回荒兽施展的轮回一模一样,隐隐约约透着一股吸力。而这种感觉的吸力跟回荒兽轮回吸力不一样,这是种要将灵魂抽离出来的吸力,更令人恐惧。
在漩涡下方有一张白色的石床,在石床上雕刻出一个人凹槽,在人形头部的凹槽有个刻画着更为凶猛的血色图案的圆球。圆球只有两个拳头大小,不过所涂画的血迹却让人觉得最为浓郁。
杨奴、杨隶两人在准备的同时,向四郎解释着心祭。
心祭便是在魂魄脱离身体,引发轮回漩涡之时,以回荒兽心脏为引子同时施展星决干扰其吞噬的速度和判断,利用新的魂魄以假乱真,替换要拯救的魂魄。同时施展心祭为其换血,换肉,再注魂入体,从而达到新生。
只是简单的解释一番,足以让人了解,可是在四郎听来,却是异常的沉重,他仿佛能够感受到心祭复杂千道程序,每一步都不能错,只要错一步,心祭便失败。而心祭失败的后果,杨奴两人却没有说出来。因为他们不允许心祭失败。
“心祭是古老的一种星决,是会颠倒天地秩序,甚至引发星界混乱,所以从古以来被星界强令禁止。一旦被发现心祭,那不管是施展心祭的人或者心祭复活的人,都会遭到全星界的追杀。”
“所以,四郎今天你所看到了,一个字也不能提,就连相关的任何事情也不能说。回荒兽的心脏来源等等相关事情,你都要彻底的断绝。哪怕是死,也决不能透露一点。”
“对族首更不能说,若是他知道自己因为心祭而复活,估计他会杀了我们,然后再杀了自己。所以记住,一切都不能说。”
杨奴、杨隶两人神色谨慎,待得四郎点点头,他们才微微有些放心。
四郎指着石床说道:“你们说要用新魂魄替代杨檀爷爷的魂魄,那新魂魄?”
“新魂魄必须是刚死之人,而且必须知道心祭的事情,既要忍受无尽的疼痛,又不能有任何反抗的情绪。因为新魂魄也会引发自己的轮回漩涡,所以必须将其从本身的轮回漩涡中脱离出来,而这脱离便要忍受无尽的疼痛。与此之后,在互相替换之时,切不可有一丝怨念和反抗,否则心祭便无法完成。“
杨奴低沉的声音,让四郎顿时色变。三个人同时安静下来,刚刚的声音仿佛还在在地下室中不停的回荡。
知道心祭的事情,只有三个人,杨奴、杨隶还有自己。这新魂魄只能从三人中选择,可是杨奴、杨隶两人要施展心祭,那么只有自己,也只能自己才能救杨檀爷爷。
用自己的生命么!
四郎悄然的握紧拳头,缓缓的抬起头,迎上杨奴、杨隶两人的目光,坚毅的脸上刻画出对于死亡的一份轻松淡然。恰恰这种轻松和淡然让杨奴杨隶两个老人当场震惊。
慷慨赴死,无所畏惧!
“那就用我的生命来救杨檀爷爷!”
四郎的语气却不容质疑,他跨步向前,一步一步朝石床走去。只是走到一半,便觉得全身无力,虚弱不堪,整个人开始摇摇晃晃起来。
“该死的!”
仿佛察觉到怪异,四郎狠狠的甩了甩头,身体此时怎会变得如此无力,一点都使不上劲。
不对!有古怪!
四郎猛然抬头,看向杨奴杨隶两人,发现他们两此时的神情有些怪异。
可是就这么一会,四郎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下子瘫软下去。
杨隶立即快步而上,扶住四郎,手中一扬,一颗丹药进入四郎的口中。
“你决定了?”杨奴沉声问道。
杨隶没有任何犹豫,点了点头:“大哥,这小子已经将回荒兽的心脏带回来,他估计是死了很多次,才夺回来。他已经为主人付出太多,而且他是主人最疼爱最喜欢的男孩,若是他无缘无故死了,必定引起主人的怀疑。”
“这六十多年来,你我兄弟二人虽然都陪在主人身旁,但是一直都是你在帮助主人,而我在你和主人的护佑下,已经开心活了这么久。我从未为你为主人做过什么大事。所以这一次,就由我来报答主人救命之恩,替我们报家族仇恨之情。”
“大哥你还要陪在主人身边,也只有你陪着,我才放心。”
“所以,非我莫属!”
杨隶笑了笑,指了指自己。
杨奴身体有些颤动,他眯着眼睛,控制眼睛里的泪水,一直在摇头:“不行...”
杨隶伸手阻止杨奴后面的话,继续说道:“心祭之后,必须将这一切彻底的毁尸灭迹。以我的本事根本不可能做到,只有大哥你能够悄无声息的做到。为了主人,必须是我!”
杨奴内心不停的挣扎,不停的拒绝,可是始终下不了决心。
杨隶将四郎悄悄的扶到另外一侧休息室,然后再走到杨檀的面前,跪了下去,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转身,对杨奴也跪下,磕头。
“大哥,来生,愿再做你弟!”
说完,不等杨奴反应,他快速冲到石床上,躺进石床之中,反手一拍。一旁的石盖飞了起来,自身钻了进去,随即石盖封住石床。
与此同时,杨隶的手势变化,声音从石床中钻了出来:“心祭,动!”
就在那一瞬间一惊呼声,杨奴冲了上去,却来不及阻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