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趣。”祈思舔舔唇,“或者真的像你所说,某一天在那个角落,遇到那些人。”
那人点点头,又说回自己二叔的事。
“我不敢说,二叔游历之前夜,我是见过二叔的。半夜时分,二叔独自一人邪坐在高树枝桠上,望月独酌。我那时候看着,只感觉心中难受,却不懂那份难受与不安是什么。”
“我更加不敢说,二叔,恐怕是入了那无妄山脉啊。”年轻人说着说着竟是哭了出来,年少心底埋藏的心事不能与人明说,不断的在心底沉积发酵,压抑着几乎成为跨越不过的沉重心魔。
祁思叹息,任那人一杯一杯陈年老酒往肚子灌,穿肠毒药,一时沉醉,不得解优,恨不能长醉不复醒。
关于五色秘境终究是得不到更多信息了,祈思反倒是因为动作太频繁被谢知然发现教训了一顿。
“小思,我说了,那秘境还轮不到你进,无需浪费时间在其中。”谢知然一脸严肃教训,大有逼迫祈思发誓的意味。
“三哥啊。”祁思看着随着年龄增长越发少见笑容的谢知然,这人给自己套了一重又一重的枷锁,不论何时,都是笔直的站立着,不折一根肋骨。
“看来小思是闲得无聊了。”谢知蕴闲庭信步而来,身侧跟着一派慵懒的花无亦,面对祁思的目光,瞬间收敛慵懒肆意态度,面上责怪,“小思又阳奉阴违了。”
“我若不得进也就罢了,我若真需进,到时候一头雾水岂不是更加糟糕?不管进还是不进,多了解总是好事。”祁思舔着脸卖巧,“我最最在乎自己这条小命了。”
这话由祁思说来还是颇有力度,容不得他人不信。祁思孩童时长年病弱,各种医药皆不得法,只能养着,锻炼着,眼睁睁看着他发作时全身痉挛,痛苦呻吟。
每每熬过一次,都像一次死而重生,现在发作少了,但并不代表祈思已经好了。
倒是因数次的死里逃生,让他们得知了无名先生留下的手链多珍贵,长年戴在手腕上,不但温和细水长流的将养身体,那几次差点支撑不过,也是那手链最后泛出绿色光点,星星点点没入祁思身体当中,生生将人从生死边缘给拉了回来。
“你,”花无亦懊恼的抓了抓脑袋,“大哥,知然,我可不可以将五色秘境的东西全数告诉祁思?”
花无亦的宠,并非掌控,他尊重祈思,并且认真思考对待祈思的疑惑,决定,从来不曾强迫。
祁思这几天的表现,已经很明确的表明他不可能置身之外,不争不吵,不发脾气,他只是以着自己直接的行动。向着他们,明明白白表达自己决绝的态度。
所以花无亦让步,谢知蕴终是轻轻颔首。
“我反正是始终不同意的。”谢知然知道事已无可挽回,只依旧固执表达自己看法。
“以着祁思的年纪和修为,完全可以不参加比试,只要不参加,也没有人特意要求,祁思本身就不满足进入秘境条件。”
怕就怕有人不愿意放过他,祁思心中思量。
这又得转回到谢含光的事情,祁思长在谢家,却同花无亦一般。绝少随意插手谢家事物,在这一方向上,两人将自己摆在下属的位置,他们做什么,端看,谢家人让他们做什么。
谢含光的事情,是祁思第一次,主动去掺和,虽然掺和不深,到底是过界了。实在是里面的角逐,有拉他下水的意思,总有这样的人和事,将他的目光指向谢含光一事,让他无法不小心对待。
祁思神色短暂恍惚,很容易被另三人所察觉。
“小思向来绝少做让人忧心之事,”谢知蕴不同于谢知然跟花无亦过近反而有时候看不清,祁思一反常态的执着,不得不重视起来,“可不可以告诉我们,为什么?”
“感觉。”这是其一,“很多事情,抽丝剥茧之下,总让我的目光重新转回谢含光一事,而谢含光一事,总是跟五色秘境千丝万缕的牵扯起来。”
从谢含光一事开始,五色秘境将要开启,林家欧阳家将要来人,顾家也要来人,所有的事情纠结一起。
重点是!这八年来,看似没什么大事发生,但八年前那场铃响,终究会有一场应验的到来。
祁思只求,自己所在乎的,想要保护的,伤害越小,越小,最好毫发无伤,安安稳稳度过才好。
这话一出,几人都安静下来,近来谢家气氛一天比一天的凝重上上下下都能够明显感觉得到,像是暴风雨前的最后宁静。
谢知蕴长了长嘴,似乎下定决心,“我让谢韬保护你。”
“不!”祁思毫不犹豫拒绝,“谢韬是利剑,他必须,也只能,守候在大哥你身后。”
更多的东西,大家心里猜测着,惶恐着,却绝对不能开口说出来,千万年当中,覆灭跟兴起,是在不断循环中的主题,火种不灭,便还有卷土重来的希望。
“我所见过人当中,没有谁的性子,比之祁思更适合修道的。”谢知蕴感叹。
悟性,是最难测试的东西,所以世人选材,多半停留在测灵魂,测根骨,从中选优,其他的则按他们各自的爱好,统一学习相应教材,若有那么一个两个出头者再提出来重用。
祁思也被测试过,灵魂极其强大,但身体异常薄弱,八年的修炼,他们只敢让小家伙如寻常人一般强身健体,万万不敢给予修炼之法。就怕,灵魂再增强,这不堪负重的身体真就分崩离析了。
祁思的情况,简直是要把大河的水灌进小杯子当中,能活着,已经是绝大奇迹。
“父亲。”这是一间密室,周围空荡荡没有任何装饰,只在正中央有一蒲团,蒲团上坐着眉目刚毅的中年男子,正是如今谢家族长谢宇。
“知然又将自己关闭密室当中了。”
“是。”谢知蕴对自己那万分固执的弟弟也很是无奈,“但凡他认定的事情,便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他看着祁思在他跟前一点点的长大,一朝却发现,自己眼中乖巧听话,需要护在羽翼下好生保护的孩子,早就已经展翅。”
“总要给他一点适应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