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景清跟唐悦一同离去了,安澜微微敛眉,乌云……这个药名、药老也提过几次了……
那个、到底有什么用?
一转身,安澜便看见懒洋洋靠在竹椅上的烬,手上拿着一个扁扁的粉盒,眼露一丝莫名的笑意。
安澜走到大堂后方的红木桌前,双手随意撑放在桌边,俯视面前坐的安然闲适的某人。
“人妖、这是我的位置。”
感觉阴影笼来,烬略微抬头、看着“盛气凌人”的安澜,轻飘飘的回了一句:“我知道。”
那你还不起来……安澜瞪眼,但看见他手上的东西,她怪笑道:“你对这个有兴趣?”
“没想到这个东西还摆在这。”
“不知道是谁不小心落下的,所以就一直放这了。”安澜顺着他的话随意解释了下。
烬淡笑未言,只是轻巧的打开粉盒,露出里面稠密润滑的桃红脂膏,飘散开来一股浓浓的脂粉香味……他一指按进去,沾上了红艳艳的胭脂,然后、优雅起身,凑近安澜,将沾到的胭脂的一指点上安澜的脸颊上,轻柔的涂抹开……
像是在绘着心中的所爱,那般专注,那般怜惜,那般蛊惑……
“你干什么?!”安澜一怔,挥开烬的手臂,扯起袖子往脸上擦抹,想抹掉脸上的胭脂,可惜她擦偏了位置,脸上还是留有一道通红的半弧,突兀滑稽……
“还没有想起吗……”似叹息般,烬凝视着安澜,光暗迷离的双眸宛若照进她混沌的记忆,照进她掩埋的心事……
胭脂香,绯罗衣,还有这样一双眼睛……
此情此境,似曾相识。
可安澜没想许多,她抢回胭脂盒,挖了点胭脂,报复性的也往烬脸上抹,画下一道红痕,想在另一边也画一道来个对称美,脑中却骤然浮光掠影出一张模糊的脸,却也是被她用这胭脂画花的脸,安澜动作一顿,愣愣的呢喃出一句莫名的话:
“你中毒了……”
听到这句话,烬桃花眼中漾起明媚静好的笑,若千斛明珠的光华潋滟,唇角上扬,轻轻笑道:“庸医丫头。”
庸、庸医丫头?!这个好久都没再听到的称呼……还是那般的熟悉、又令她怫郁不已……
“是你!大红袍?!”安澜惊疑的开口,两眼如探照灯般直射面前的男子。
“终于想起了。”语调微扬,烬挑眉一笑,算是承认了。
“怎、怎么……你、你不是……那个、又粗又壮的汉子吗?!”安澜对着烬的身形比划半天,才憋出来对他过去那个形象的描述……
“易容了而已。”
废话,她当然知道是易容了,只是、这也太假了吧,易容能让一个人变化这么大?!一个是虎背熊腰的汉子;一个是如此纤瘦的美男子……
身上那一大坨肉也是可以作假的吗?!安澜傻眼的想着。
“哼,你还真是神秘啊,先是顶着一张大众脸,然后变成了烬美人……又是景清他们口中的‘祁公子’,今天还故意提示我你是之前和我有过一面之、孽缘的大红袍……”故意加重“孽缘”二字,安澜目射怨愤之光,直剌剌的戳向烬,她可没忘大红袍干的好事!
“我早说过,我们之前是见过的,安大夫……”对于安澜微露的讥讽、猜忌,和蠢蠢欲动的肝火,烬却是漫不经心的说道。
安澜也渐渐想起了被他救起的那次,他的确是有这么说过,但……
“那我那个时候问你是不是来过我们医馆你怎么不说话?!”她针锋相对。
“当时好像有人说过,大众脸不好记呢……”烬避重就轻,揶揄笑道。
大众脸不好记……安澜嘴角一抽,对眼前这货好的令人发指的记忆恨的牙痒痒。她总觉得是他早早挖好了这么一个深坑,只等她“轻飘飘”浑不知觉地掉了进去,着了他的道。
最后、占理的都是他……
大众脸、妖孽相……那他……突如其来的一个想法立马掩去了安澜刚说不过他的重重怨念……
她眯起眼,凑近烬那张惑人的容颜,手指沿着他头发与脸的交接处抠抠挠挠,试探的问道:“这张脸、不会也是假的吧……”
“你希望是真的还是假的?”烬不动声色的任安澜在他脸上作怪。
“当然希望是假的啊!”安澜没丝毫犹豫的答道,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更加炽热的盯着烬绝美的容颜,有些讨好的笑道:“烬美人,跟你商量个事呗。”
“嗯?”烬瞟了一眼安澜那“灿烂”的笑脸,若有所思。
“这张面皮你不用了给我成不,作为交换,以后我研制的药随你拿。”安澜有些肉疼的开口,但一想到能收藏这样美的一张泪痣容颜,那都是值得的。
“不会都是白术散吧?庸医丫头。”烬单指绕弄一缕长发,眼底划过一丝戏谑的笑意。
“不、会……”安澜倏然敛起笑,答得一字一顿,好不沉闷、憋屈……偏生,她只能忍。
“喵……”七宝忽然从烬宽大的袖口钻出来,对安澜龇了一口大白牙又缩身回去,不知道它在捣腾什么,弄得烬半边袖子都一颤一抖的。
“你这么喜欢这张脸?”烬声音低缓,虽是问句,却让人听起来更像是莫名的兴叹。
“它很美。”就是这么直白,安澜一点也没掩饰自己眼中的欣赏与喜爱,亦如在看一件她挚爱的收藏品。
清淡的对视良久,烬移开目光,扫了一眼安澜身后的花瓶,挑起有些无奈的笑,“我知道了。”
他知道了……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给还是不给啊,安澜皱眉,正要开口询问,却听他又道——
“安澜,因为是你……会属于你。”话语间片刻的停顿,像是一段被刻意掐断抹掉的暗号。
晖日的光晕羽化了他半个面庞,却化不开那桃花眼中的笃定和难言的深意,他就那样淡淡的看着她,仿佛从最开始,他就是这样看着她。
因为是你……
你?!他指的是她安澜,还是原先的苏梨……
不、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安澜一怔,紧紧地盯着烬,想从他的表情中获悉些什么……可惜、她还是失望了……
轻阖双眸,按捺下心底的困惑与不耐,再次睁开眼,安澜平静淡漠的笑了。
“真心觉得你用这张皮相是浪费了。”不再看他,安澜随手把胭脂盒盖好,还放置在原来的位置。
“哦?”默然的看着她做完这事,烬想听听她说这话的原因。
“深山修炼渡千年,今朝脱骨成狐仙。半颦半笑炫秋水,一姿一态醉春山。长采百花饰云鬓,久语群兽闹溪涧……风姿卓越无人识,界外桃源自流连。”安澜已转身行向后院,且行且吟,末了,补了一句——
“人妖,是你说的,这脸、归我了。”言讫,安澜头也不回地走出玄关。
烬听完那几句诗,脸上少有的露出了错愕之色,转而朗朗一笑,轻轻摇头:“还真是要我当狐狸精了,似乎、还是只母的啊……”
“喵喵……”安澜一走,七宝迅速从烬袖口里窜出来,一听自家主人呢喃了这么一句话,立马猫心大动,三两下跳窜到烬的肩头,小身子依偎在烬的颈项,毛茸茸的大红尾巴也绕上他的脖子。
它还没能柔情蜜意几秒,便被烬无情的拽下,掂在手上。
对着七宝“欲求不满”的眼神,烬微微一笑,解释道,“很热。”
七宝前爪够得烬垂散在胸前的一缕长发,它扯到自己面前,“深情款款”的凝视着烬,然后、轻柔的,妩媚的,陶醉般地蹭了蹭那一缕长发……
瞅着自己爱宠这一系列风骚、“意有所指”的举动,烬目光奇异,只温和的唤了一声:“七宝。”
“喵……”七宝软绵绵的叫唤了一声,烬的目光更加柔和。
“狐狸跟猫生出了你,或许,你跟云养的多米也可以试试。”
“喵!”这一声,尖锐刺耳,七宝骨碌碌滚落下地,双爪扑地,准备开哭。
不防自家主子又淡淡接了一句,“我说笑的。”
七宝破碎了一地的玻璃心立即合拢完整。
而千里之外的一处清雅阁楼,床榻上侧卧着一名黑衣男子,他单手撑着头,眼帘垂落似在小憩,腹前窝着一只毛茸茸雪白的球,突然,白球莫名打了个哆嗦,圆嘟嘟的身子颤了颤……
“多米……别闹……”男子眼睛都没睁开,睡意朦胧的说道。
“吱吱。”
“嘘……”男子嫌吵,把白球往外拨了拨。
“吱吱……”多米又“滚”回男子身边,还舒服的拱了拱。
被扰的有些不耐了,男子浓密的长睫微微扇动,眼睛睁开一条缝,蒙蒙地罩上那只突然折腾不已的白鼠,语调压低,拖长,像是在讲恐怖故事——
“多米……七宝来了……”
“吱!”多米又一哆嗦,把自己胖滚滚的身子硬塞进男子怀里,四处张望,小眼睛滴溜溜地转动,却不敢再做声了。
“哈什……”打了个呵欠,男子头一垂,撑着的手一歪,脑袋便“砸”上了床铺,继续酣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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