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药老铁了心赶她走,不留一丝余地,安澜也终于理解之前景清景元把她“雪藏”的做法。这卖乖装可怜都不行,安澜有点急了,眼角余光无意扫到地上的酒坛子,细闻酒香,她轻轻挑眉。
“老人家,您这白云边酒不怎么样啊。”
不着边的一句话却让药老推搡的动作一顿,他奇怪的瞥了眼安澜道:“陈年的白云边,怎的不好,你个小丫头懂什么!”
“白云边酒素以酱浓协调,绵厚甜爽闻名,您这酒香味短且浑,不谈勾兑的手法欠缺,这酒的年份也不够的。”见药老眼露精光,安澜知道自己押对宝了,对付酒鬼,她计上心来。
“小小年纪,你哪里知道的这些?”
“老人家,我还知道好几种果酒的酿制方法,你想不想尝尝?”避而不答他的问话,安澜开始诱惑老头上钩。
“只要你给我时间酿制,我让你以后一年四季都能换着不同口味的酒喝……老人家,你觉得怎么样?”见药老眼神发直,狠狠咽了口口水,安澜抿唇一笑。
果然跟她前世的酒鬼爸爸很像,最是经不住美酒的诱惑,一提酒其他的都不在意了。
“好……不行!这样不行!”安澜正欣喜他松口答应,却又听见他急转的语气,她咬牙切齿着这个老头真难搞定。正在此时,院外传来景清景元的谈话。不一会儿,一个脑袋探了进来——
“师父!哎,师父原来你在这啊……”是景清的声音。他看见门外摔碎的空酒坛,便知安澜藏不住了,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顺带扯着景元一起进来。
见安澜给他使眼色,景清一边挪着小碎步过来一边拼命在心底憋理由。
“师父,安澜姑娘腿伤还没痊愈,所以徒弟自作主张让她留在这里静养。”垂下头做忏悔状,景清还是老实地说道。
“是啊是啊,师父,安澜也没地方可去,你就让她留下来嘛,她还会医术的,比我跟哥哥懂的还多……”景元也帮忙开口,最后冲到药老身边拽起衣服晃着。
“行了行了,别吵了!你们翅膀硬了啊,都瞒起我来了!”重重哼了一声,药老一人赏了个暴栗,缓缓转过身看着此时沉默的安澜,呼哧呼哧几口气才别扭的开口:
“小丫头,记得你自己说的!要是做不到,你还是得走!”最后扔下一句不客气的话,他便大摇大摆的袖手而去。
“呀,我没听错吧……师父居然同意了!”景元捂着被敲疼的脑袋惊喜的喊道。
峰回路转,安澜也释然的轻笑起来。
这个老头,刚明明就是被她说得心动了还死撑着拒绝她,还好景清景元来了,拉拉劝劝的他也好下台同意她留下。不管怎样,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她总算有了一处落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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燥热的午后,洛云城的西南角,一名提着药箱满脸煞气的白衣女子踢踢踏踏地走向医馆。
“该死的,死胖子!死色鬼!”低声咒骂不停,女子在跨入医馆大门后,稍稍收敛了下自己难看的脸色,对着大堂里看过来的几位病人谦和一笑,搁下药箱,便直接杀到后院洗手去了。
一想到那张色眯眯的无知嘴脸和摸上她手背的猪蹄,安澜身上鸡皮疙瘩抖了一地,更加使劲的搓手,像是要彻底冲洗掉手上的污秽。
“安澜,你怎么了?”身后传来小声的询问,正是看到她回来时神色不对便跟了过来的景清。
“没啥”回过头,见他眼露关心,安澜甩甩手上的水,扯起有些咬牙切齿的笑,“就是以后李府再派人来说他家公子又咋了直接说我不在,给我打发走!”
“那个李斌?”眯了眯眼,景清大致猜到了发生的事,暗叹一句这人真是难缠,仗着权势,先是装病来医馆捣乱,纠缠安澜,现在更是得寸进尺,直接逮人去他府上。
“嗯嗯,就是他!对了,那老头呢?”这“老头”喊的自然是药老!自从这为老不尊的家伙知道安澜医术有两下子,便把医馆所有事情撂给他们,自己一个人不知道跑哪逍遥快活去了,也就在她酿好酒时他才屁颠屁颠的现身讨酒喝!
她不仅给他酿酒喝还要兼职大夫,帮他留守医馆给人看病。
如此,来了一年多,她都找不着机会出去见识见识这个世界。
“师父又走了……”景清也很是无奈地说道。
“什么?!又跑了?!”声音拔高,安澜眼睛一瞪,“昨天不是还在吗……糟了!”想起院子里埋的几坛酒,暗呼不妙,她疾步行去庭院。
蹲在梨花树下,拨了拨土,安澜暗松一口气,还好还好,没有挖动的痕迹。
但当她起身看向院落拐角处散乱的酒坛,一把火自心中燃起,额上青筋突突直跳,果然,又是喝的连根毛都不剩后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死老头!你个臭酒鬼!”啊啊啊啊!真是气死她了!
景清看着面前发飙长啸的某女,不着痕迹的退后几步,咽了口口水。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这姑奶奶的脾气他还是知道的,与这里大多数女子的羞涩娇弱不同,她直率也很有主见,时而善解人意,时而又泼辣无耻,前者是对那些病人,而后者嘛,谁得罪她了就该谁倒霉,景元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景清,你过来。”
“啊?哦哦……”景清慢悠悠的一点一点蹭过去,小心打量着安澜阴沉的脸色。
“当初老头是在天掌山下救回我的对吧?”安澜眸子闪着异光,心下有了打算。
“嗯,是的,当时还是我跟师父采好药下山碰见你的。”景清疑惑她怎么突然提起了这个。
“那离这里远吗?”
“快马加鞭,径赶至天掌峡,两天足够。”想了一下,景清还是开口问道:“你怎么突然问起那里?”
“呵,我也要去那采药!”莫名的笑了一下,安澜一挥手,说出自己的决定。
“为什么!?”景清以为自己听错了,接着说道:“我们现在也不差药材啊。”
“景清,你先听我说,之前我对你们说我无亲无故是因为我的确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我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也不知道我的家人在哪,在这里待了这么久,是时候去外面看看了,也许到那我能想起点什么。”半真半假的解释着,安澜看着景清暗下去的眼神,忍不住揉揉他的发顶。
“别这副表情嘛,姐姐我说了只是去采药啦,又不是不回来,况且那个该死的李斌这些天肯定要来医馆守着,我可不想被那只又胖又色的猪烦死!”
“什么姐姐,你明明比我小?!”拍开在自己头上为所欲为的手,景清有些哭笑不得,“李斌今天才装病把你请去,这几天应该会消停一阵吧。”
“消停?嘿嘿,他怕是消停不了了。”安澜阴森森一笑。
“……你把他怎么了?”见到她这个笑,景清心有所感的缩了缩脖子。
“哎呀呀,我能把他咋了,他不是病了嘛,我就好心给他抹了点药。”安澜说的一脸理所当然。
药?景清摸摸鼻子,默默地瞅着她,您老确定不是毒?他可是知道这姑奶奶跟药老别的没学,倒是对研究毒上了心,常整出古怪的东西,比药老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有分寸的啦!他顶多痒上半个月……”被他眼神看得微窘,安澜微微偏头解释道。
不说还好,这一说景清对李斌的厌恶迅速转为同情,这要是痒上半个月,褪一层皮都是轻的吧。
安澜并不知道,她这一个决定,让她彻底趟入了命运的乱流,再也抽身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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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两章的节奏很快,这也是为后文铺垫的,药馆的故事将在后文里慢慢展开。不是白写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