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门废弃的城隍庙里,天刚微微亮,屋里的光线也是朦朦胧胧的。靠东边的一个角落里,燃着一个火堆,火光影影绰绰夹着不时吹进来的寒风,映得两个人影飘飘忽忽的。这是两个男人,都差不多年纪,胡子拉碴,头发乱蓬蓬的,如果不是身上穿的还算干净的棉衣,一眼看过去就像两个流浪乞讨的。
此时两个人都在喝酒,一口接着一口,像是在麻醉自己。终于,瘦弱的那个男人将酒坛子往地上一放,叹了一口气:“麻子哥,现在咱们怎么办?”被叫麻子哥的男人没说话,还是喝酒,只是脸上也出现茫然带点不安。他眼睛下意识的看向火堆旁的一个小包,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仔细一看这小包,喝,一上一下有规律的起伏着,侧耳细听还能听到有轻微的呼吸声,这哪里是包袱,明显里面有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小孩。
“麻子哥,我说话直,您别怪我。那个,我吧,我娘以前常说做人要有分寸,要厚道……虽然她老人家去了之后我没一门好手艺,也没有学好,成天小偷小摸的过活。可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做伤天害理的事啊,现在咱们拿这孩子怎么办?”瘦弱男人不停挠头,一脸的愧疚。
麻子喝完坛子里的最后一口酒,把坛子放在墙边,又给包的紧紧的小孩紧了紧被子,终于抬头看向他的同伴:“猴子你就放心吧,哥哥我既然带了你那么久,我的性格你也是清楚的。咱们也干不出那样没屁眼的事,人家的小孩养大不容易。唉,想当年,我也有过一个孩子,也是他这么大……嗨,不说了吧,不然你又该掉眼泪了!”
猴子脸红的争辩了一句:“麻子哥你说什么呢,我才不会哭!”他拿了小棍拨开火堆,又添了些细柴。低着头半天,猴子又询问似的说:“既然麻子哥你想的和我一样,那这个孩子咱们还是早点还回去吧,不要让人家里人担心了。”
麻子从衣襟里拿出一个小包扔给猴子,点点头说:“牛肉干,先吃着。嗯,还咱们肯定是要还的,可怎么个还法咱们还得好好商量。毕竟这街坊对我们都熟,谁愿意相信咱们两这个在做好事?”
猴子嚼着平时很难得的牛肉干,嘴里却没有感觉到有多香甜。想到自己现在成了人人喊打的对象,不禁一阵失落。对面的麻子自然也知道同伴的失落和委屈,因为他自己也是深陷泥淖不得解脱。两个人围着火堆又陷入了沉默。
这两个人是谁?为什么躲在破庙里,还带着一个小孩?那就要提到失踪的孟家小少爷了。
当日湘哥失踪之后,孟家报了官,也派了很多人到处寻找,可还是没有找到人影。淑娘和娴娘担心得头发都快白了,四处求人想办法。他们哪里知道,湘哥的失踪正跟新来的大伯有关系,而且湘哥的处境已经很危险了……
那日,孟远浩跟赵梦瑶拿了一千两银子之后,便想着拿些银子出来请人解决湘哥。可办法是这个办法,到哪里去请人呢?要知道这可是犯法的事,哪里有人介绍的。孟远浩想了很久没有想出头绪,就出了门四下观察。终于他觉得青楼里的那些人成天和人打交道,这方面应该有些经验的,当晚就高高兴兴的拿了银子进了藏花楼。其实青楼里的女人也是可怜的,哪里有什么杀手的消息,孟远浩也是给自己一个借口花天酒地罢了。可要说有一句话真是没错,“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孟远浩喝得醉醺醺的带着满身胭脂香味走出藏花楼,正好碰上了在花街上蹲点找人下手的麻子和猴子。
麻子和猴子是扒钱的老手了,看到孟远浩喝的酒气熏天的样子,又看看面相了解到不是本地人,便毫不留情的下手了。猴子兴奋的朝麻子哥使了一个眼色,便装作不经意撞了一下孟远浩。孟远浩一个屁墩做到了地上,麻子便一个箭步上前托起孟远浩往暗处走,一边冲猴子嚷嚷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长眼啊,我家老爷就在眼前都往上撞,真是太……”猴子装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跟在后边亦步亦趋。就这样,三人裹做一团走到了巷子里。
“麻子哥,这可是只肥羊啊!”猴子从孟远浩袖子里掏出一个绣花荷包打开一看,立即高兴起来。“嘘,小声点。你深怕别人不知道么!拿了东西赶紧撤。”麻子把孟远浩往地上一扔,拉着猴子就要走。
哪知道孟远浩酒劲这么容易过,被麻子仍在地上降了一下温,立即就清醒了一些。他见两个小贼要跑,连忙抱住其中一个的腿。猴子拔腿不动,急了,抬脚就要踢孟远浩。顾不得自己的狼狈模样,孟远浩嚷道:“壮士且慢,且慢。”
麻子和猴子相视一下,停了下来。孟远浩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向两个刚刚打劫过自己的人打了个拱手。“两位壮士,在下有一事相求,望两位壮士答应。事成之后,在下一定酬以重金!”猴子心直口快,嘿嘿冷笑两声:“你这个人真是奇怪,咱们哥两刚顺手牵了你的羊,你倒反过来求咱们办事。这事怕是不好办,嗯,麻子哥你说,这人会不会让咱们上县衙自首吧?”
孟远浩虽然没有听到那位麻子哥的回答,可他还是从那位大哥的眼神里读出了怀疑和威胁,不禁打了个寒颤,说道:“绝对不会是壮士想的那样,这样吧,咱们去藏花楼坐下好好谈,天冷站在外面也不是个事嘛!”
麻子打量孟远浩再三,点点头同意了他的建议。于是孟远浩带着麻子和猴子再次回到他刚刚离开的青楼里。“你们下去吧!”这回,孟远浩没有让人留下服侍,亲手给麻子和猴子到了酒就直奔主题。“两位壮士,不瞒你们说,在下求你们办事,实在是逼不得已……”
在酒香里,麻子和猴子听到了孟远浩版本的兄弟倪墙故事。孟远浩一边劝酒,一边做出悲戚的模样。说自己本来有个美满的家庭,妻子贤惠、二女双全,只可惜他的弟弟,也就是住在怀新城的孟远铸嫉妒自己有儿子自己没有,就借势夺走了他的宝贝儿子,当时他被他哥哥打的体弱,连反抗都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被带走。经过两年的追寻,他终于在怀新城里找到自己的儿子了。可孟家家大业大,根本不理会他这个千里寻子的人,他无门可入,便镇日借酒消愁。刚刚碰上两位壮士,脑子里就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就是让麻子和猴子将他儿子偷出来。他还可以提供孟府的布局图,当然事成之后他将许以重金……
三两杯黄酒下肚,猴子浑身是胆,听了孟远浩改编的感人故事,便豪气冲天的答应下来。一旁神智尚清醒,但已经反应有些迟钝的麻子没来得及阻止。孟远浩借酒劲又是一阵感激涕零,让麻子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两人就这样接下了孟远浩的请求。
第二天晚上,后悔了一天的猴子还是让他琢磨出一个偷人的好办法。他也不知会麻子,独自一人溜进孟家的后花园里,躲过护卫的巡逻,硬是被他找到了湘哥住的地方,一动不动待了将近一个时辰。也不知算他走了****运还是怎么的,半夜里被尿憋醒的湘哥起床来找尿壶,不知怎么的跑出了房门,守夜的丫头婆子们都没有发觉。
正待得浑身僵硬的猴子眼见机会来了,一把拿出自制的迷药捂住湘哥,搂住小人就往孟府外蹿。知道猴子自发行动的麻子在外等候已久,两人齐心协力将湘哥从守卫还算森严的孟府“偷”了出来。
挡住心急着要还人家儿子的猴子,麻子把他拉到鲜少人经过的巷子里说出了他的怀疑和担心。第一,这孩子是不是他儿子?孟府老爷是怀新城的老住户了,一直就没有听说他有过哥哥。第二,如果这孩子真是那人的儿子,孟老爷是否会强夺?这怀新城里,孟老爷的名声不错,荒年时节还拿出过许多银子接济大家。冲他这人品,也不像是会抢人家儿子来带的人。
经麻子这么一分析,猴子已经信了八成。他迟疑的看着手里抱着的孩子,期望麻子再说点什么让他能下决心。麻子敲了敲他的头,扯住湘哥的亵衣问:“猴子,这布料你眼不眼熟?”猴子定睛一看,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这个就是几十两一尺的青罗。他也不笨,立即明白了麻子的意思。“麻子哥,你的意思是说这孟老爷不会闲着无聊抢别人的儿子,还对他这么好是不是?”
“你小子还不笨嘛,既然孩子的身份还有些疑问,那就先不给他,咱们先带着。”麻子说完皱了皱眉,又说道:“不过这孩子丢了,孟家肯定会派人找,咱们原来住的地方自然是不能住了。那咱们往哪里安身呢?”
猴子也皱着眉头想了一通,吞吞吐吐的说他知道一个废弃的城隍庙,地儿还比较偏,不过只能将就一晚上,不然三个人都得伤风不可。虽然春天来了,晚上还是比较冷的。麻子也没能想到更好的主义,于是两大一小就半夜跑到城隍庙里烧起火堆将就了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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萝卜:这位壮士,你怀孕了!
枭七:滚!
萝卜:这位壮士,你怀孕了!
梁十:来人,拖下去处理了!
萝卜:这位壮士,你怀孕了!
淑娘:哦,孩子他爹是谁?
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