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耶律休哥长得高大魁梧,仪表堂堂,有契丹人特有的那种粗犷豪放。更为难得的是,他不像其他的契丹人那样目中无人,十分谦虚好学。他的父亲,驻守云中的惕隐耶律绾思对他也是相当的器重,为了锻炼他的能力,特意让他在龙泉堡带兵守城。
夜已深了,正在梦中的耶律休哥被亲兵叫醒,说是在城外有一个单骑女子,自称萧伊雪,有急事要见他。耶律休哥忙不迭起床,来见萧伊雪。
他跟萧伊雪也算的上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萧伊雪的爱慕之情与日俱增,无奈萧伊雪却对他只有兄妹之情。他也想过各种办法向萧伊雪表达自己的感情,可是换来的却是萧伊雪的逃避。
气急败坏的萧伊雪一见到耶律休哥就让他立即出兵,跟自己赶回河阴。耶律休哥听的不明所以,连忙问怎么回事。萧伊雪这才将河阴失陷的消息告诉了耶律休哥。耶律休哥听后心中是又惊又喜。惊的是会有这么大胆的马匪在自己眼皮底下攻打河阴县城,让自己的心上人置身险地。喜的是萧伊雪能安全逃出来,还来龙泉堡投奔自己。
“伊雪,我先安排你在堡里住下,等明天我陪你回云中,把这事向我父亲大人汇报。再由云中抽调精锐骑兵,对这支马匪进行清剿。”
一脸悲愤的萧伊雪急道:“天亮之后,他们就会发现我逃跑,到时候那伙马匪肯定会消失远遁。从这去云中就要一天时间,等我们从云中派出骑兵,还上哪找他们?我亲耳听到那伙马匪说要在河阴休整一晚,你现在就去召集士卒,我们连夜赶路,一定能在天亮之前赶到河阴。他们只有千余人,凭你现在的军队一定能将他们全歼!”
耶律休哥还想劝劝萧伊雪不要莽撞行事,可是萧伊雪却不屑道:“耶律休哥,你若是没胆量去,就借我一千,不,五百骑兵,我亲自带兵去斩杀那个叫古寿的人,我要用他的脑袋祭奠我的叔叔。”
萧伊雪那不屑的眼神,让年轻的耶律休哥不禁火气上涌。
“好,我现在就点齐士卒,去给你报仇。伊雪,你就留在龙泉堡,等我的消息。”
“要留你留下,我一定要亲手斩下古寿的脑袋,哼!”
执拗的萧伊雪不理耶律休哥的苦劝,转身跑出房间。耶律休哥只得一脸苦意,追了上去。关心则乱,耶律休哥怕萧伊雪受到伤害,尽点堡中所有骑兵,趁夜赶往河阴。
龙泉堡建于路边平地,占地不大,不过城墙很高,全是用长条青石搭建而成。已过午夜,城墙上的“气死风”灯在月光下忽明忽暗。龙泉堡以南的路边,古寿、冯磊、呼延赞、范廷召、折御勋和方仁伟正躲在树林里,监视着龙泉堡里面军队的动向。士卒们都被安排在更远一些的地方隐藏待命,养精蓄锐。
萧伊雪已经进去大半个时辰了,除了城墙上多燃起了几只火把外,龙泉堡还没有别的什么变化。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冯磊急躁的转来转去。
“坐下安静会儿好吗?你都要把我转晕了。”古寿对冯磊说道。
“都进去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动静?”
古寿双手一摊,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奶奶的,最烦等人了。”
“稍安勿躁,怎么也要给耶律休哥召集士卒的时间吧!”
这时,一直在路边盯着龙泉堡大门的范廷召忽然低声喝道:“好像有动静了。”
众人一下子全围了过来,只见龙泉堡的南门大开,从里面跑出两队士卒,高举火把,在路两旁站定。不多时,一大队契丹骑兵从堡里鱼贯而出,带头的正是萧伊雪和看不清样貌,看身形虎背熊腰的汉子。他们未在城门处停留,而是策马狂奔,朝河阴方向疾行而去。
古寿等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目送这支骑兵队伍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龙泉堡外的那两队士卒也撤回了堡内,城门又缓缓的合上了。
“奶奶的,真想埋伏在前面,杀他们个落花流水。”冯磊狠狠地一拳捶在身旁的树干上。
方仁伟没好气的说道:“你以为这还是在雁门关呢?就凭我们现在这点人,跟他们对上,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虽然影影绰绰看不清楚,但是这队骑兵最少也有一千五百人以上。再看他们的队形凝而不散,聚而不乱,马蹄声急骤且齐,这支骑兵绝对算得上精锐。”
折御勋笑着道:“还是老方经验丰富啊,不愧是从军二十年还能从沙场上全身而退,不伤分毫的老兵。”折御勋是“自来熟”,短短相处几天,就跟大家打成一片,把每个人都摸了个底儿清。
古寿也笑着说道:“磊哥儿倒是提醒了我,说不定我们真能伏击他们一次呢!走,既然他们出兵了,咱们就放心了,回去等时间吧。”
黎明破晓前,天刚蒙蒙亮,古寿将全军分为两队,一前一后朝龙泉堡奔来。古寿挑了几个契丹话讲的好的士卒,还特意给他们剃了个契丹人特有的髡发,让他们行在最前面。
就在前队将要到龙泉堡下的时候,那几个士卒用契丹话朝堡上高喊道:“快开门,少主和萧家大小姐已经杀败马匪,得胜而归,不过少主中了箭,急需治疗,快开城门!”
城上的人还想再问几句,却朦胧看到远远跟在他们后面的那一队骑兵中间,一个身形与耶律休哥相仿的汉子胸口中箭,骑在马背上摇摇欲坠,全赖旁边士卒搀扶,才不至于掉落马下。
城下的士卒一摘头盔,露出圆光锃亮的脑壳,破口大骂道:“你们这帮兔崽子要害死少主吗?还不快开门?”
城上的士卒再也不敢废话,急忙跑下城墙,放下门闩,打开城门。城外那两队骑兵合为一股,瞬间冲了进来。
“少主呢?你们怎么这么面生?我怎么……”那个契丹士卒站在城门一侧,看到冲进来的骑兵自己都不认识,刚要开口问,就被范廷召一箭射死。
见轻松收拾了守门的士卒,古寿高喊道:“呼延赞守南门,范廷召抢北门,其余兄弟跟我直接杀向营房!”全军随即分为三队,马不停蹄,朝各自目标奔去。
可能是太长时间没有战事,堡内的契丹士卒丝毫没有一点警惕性,城中营房连站岗的都没有。等古寿带兵冲了进去,那些契丹士卒大都还没有睡醒。在没有遇到任何抵抗的情况下,古寿就轻松俘虏了五百多名睡眼朦胧的契丹士卒。
经过简单的审问,古寿得知耶律休哥和萧伊雪夜里带走了两千骑兵,龙泉堡现在就剩下被古寿俘虏的这五百多名步卒。古寿心里连呼侥幸,看来耶律休哥对萧伊雪果然是情深意切。
如何处理这五百名契丹降兵又成了困扰古寿的难题。杀俘杀降被人所不齿,不过当古寿看到那五百双饱含屈辱、不甘的眼睛时,古寿狠下心肠,下了全体斩首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