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天轮悠悠地转着,我就那样看着它出神。过了一会儿我决定一个人去上面坐着,也许人到了高处心境会变得开阔些呢。说做就做,我快速走过去乘上了仰望已久的摩天轮。摩天轮越转越高,看得原来越远,我的心也跟着紧张激动起来,那种感觉充斥全身,果然让我暂时减轻了那些烦恼。
转到最高的时候,我俯瞰下面,心中只剩了对这种高度的敬畏,一切都变得那么渺小,那些烦恼也变得渺小。
而当摩天轮渐渐往下走,我的情绪竟然又跟着低落起来,看看手机,陆航既没有打过我的电话,连一个短信也没有。快接触地面时我感觉又要回到烦恼之地了,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心里一阵一阵地泛着酸。于是回到起点时我心一动又混了进去重坐一次。再次体验了那种心情的变换,后来更是像是上了瘾一样,虽然知道上去时轻松,下来时难过,但我也不顾那么多,之后干脆都不从观景厢里下来了,跟着摩天轮一遍一遍地转着,直到麻木。
天色渐黑,华灯初上。我头靠在窗上,以从未尝试过的高度欣赏这夜景,而此时我坐在这里已经和心情无关,只是单纯地在享受这晚风夜景而已。
再次回到地面的时候,我仍坐在里面,工作人员已经看了我好多次了,眼神从嘲笑到嫌弃到麻木。机器铃响,旅程再次开始。我掏出手机再看看,有一条短信。但并不是陆航的,而是一个没什么交集的人——梅浪,他终于要找我去当什么所谓的僚机了么。
翻开来看,果然是,他的短信说:“展小颜童鞋,今晚八点汇轩街见,记得你答应过的事!”
看到他的短信我脑子里弹出来的念头居然是……肚子饿了。谁叫他说了管饭的呢。不过这家伙居然以这么不容反抗的语气真是让人不爽,我看看表,糟糕,七点四十了!我给他发短信说可能要迟到一会儿,他居然回我说叫我看着办!
这时我恨不得从摩天轮上跳下去,但那是不可能的,我硬是在上面坐了最难熬的八分钟,观景厢一靠近地面我就从上面蹿下来,飞快地跑掉了。
来到汇轩街口的时候,一眼就从人群里看到了那个超级惹眼的身影,那么高的个子站在中间完全是鹤立鸡群的状态。而那个人现在正举着表对我怒目而视。
“知道我等了多久吗?”他把表递给我看。
我赔罪地说:“对不起对不起,不过我看到你短信的时候还在在北景公园,离这远着呢。”
“算了,先吃东西。”他摸了摸肚子,便扯着我进了一家港式餐厅。
我拿到菜单的时候又开启了土包子模式,指着一碟饺子的图片问:“这个饺子有几个?一碗吃得饱吗?”
梅浪看着我哈哈大笑,然后对服务员说:“还是我来点把,蜜汁叉烧,乳鸽,黑椒牛柳意面,和生煎各一份,虾饺两份,再来两杯芒果西米。”
服务员在认真地用点菜器记录,我拍了拍梅浪小声说:“就我们两个,这么多吃得完吗?”
梅浪笑着不回答我,直到食物上来以后我才发现自己真的是土包子模式暴走了,原来港式餐厅里的东西每个都那么小一盘,虾饺一份才那么五个。好吧,我还是默默地吃饭不要说话吧。
梅浪大口大口地吃着意面,又开始埋怨我道:“真是的,等得我饿翻了。”
我立马委屈起来,翻着白眼说:“你也没有提前打个招呼啊,那么突然地通知我,我也有自己的事情啊,而且挑什么时间不好,挑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我的声音越来越弱,又想埋怨,又怕惹恼了他挨揍。
梅浪放下叉子,嚼了两口面问道:“怎么啦,被陆航那小子甩啦?”
“差不多吧……”我垂头丧气地说着,其实根本就没有和他在一起过,连被甩都谈不上吧。
“过来。”梅浪张开双臂冲着我说,我往后一闪,瞪了他一眼,又想到了第一次看到他的那个晚上。梅浪看我一脸嫌弃的表情,啧了一声,也嫌弃地说:“我对女生又没有兴趣,你忘记啦!我只是给你作为过来人的关怀。”说着梅浪地长手就圈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背,说来也奇怪了,居然还真的有那么一些母亲的感觉。
梅浪松开我后问我有没有好点,我说好像是的,他便超级臭美地说:“看吧,我呀,我这个人就是有一股魔力,凡是被我安慰的人心情都会好的。”说着说着又吃起来了,而吃了两口突然又想到什么,指着我说:“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安慰女生,抱的时候碰到女生的胸觉得好恶心……”
“噗……”听到他的话我嘴里的虾饺都要喷出来了。“你不是自找恶心吗!”他居然自作主张地要来安慰我以后又嫌我恶心。
“这没办法呀,朋友有难要两肋插刀啊,恶心一点算什么。”梅浪耸着肩叹道,好像我还应该痛哭流涕来感谢他一样。
有这个大饭量的人在,桌上的东西都被吃干净了。我们摸着肚子一起从餐厅里踱出来。之后梅浪带我走了很远很远来到了一个特别的地方。是一个叫流年的清吧。里面人不多,也不吵,不知道怎么我感觉自己从空气中嗅到了暧昧的味道。
我们往吧台上一坐梅浪就点了一大杯酒,他上次要我喝酒也碰了个大钉子,这次直接给我点了杯果汁。
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今天终于可以问梅浪了,我直接问他:“你想找男朋友,或者还是应该说女朋友呢,对了,你是攻吧。”
“是的,继续。”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去同志酒吧呢?不会更方便吗?”
“哈哈”梅浪还没等我问完就笑了,“我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听到他的这话我就立马想吐槽,当初是谁见了我第一面就在打鬼主意来着。梅浪继续说道:“那种地方太乱了,我可是纯良的少年啊。”
这个家伙一说到纯良两个字我就做出要吐槽的态势,不过他马上又转了态度了,摆摆手说道:“没有啦,其实找你当僚机只是个幌子而已,真正和我一样的人,其实只要一眼就能知道,当然了,除了你这种性别不明给了让人误解的眼神的家伙之外,我看你那么花痴的看着我还以为……哎,想想真是丢脸啊。”
“那你找我出来是干嘛的?”我郁闷地问他,明明不需要我。
被我这么问,梅浪嘴角勾出一抹苦涩的笑,“本来是随口一说的,但是现在心情不好,只想找个认识但又对我不是知根知底的人来聊天。”说着说着一大杯酒就喝光了,又续了一杯。
我看他突变的表情,忽地又觉得他可怜起来,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他既想找人陪伴但又不愿找身边的人呢。梅浪也不想说的样子,我便不刨根问底,只学着他的样子,张开双臂说:“过来。”
“还来?”他居然还嫌弃地推开我说:“不要,挺恶心的。”
我僵硬地把手缩回来,这时感觉到包里手机震动,是琪琪来着,我接了电话那边便传来琪琪火急火燎地声音:“啊!你终于接电话了,你在哪里啊!”
“我在汇轩街,一个叫什么流年的地方。怎么了?”我疑惑地问,难道琪琪一直在找我?只听琪琪在那边大舒了口气,说:“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急死我了,你知不知道陆航找你找疯了!”
“陆航找我?”我苦笑一声,“我可没接到过陆航电话。”
琪琪也疑惑起来:“这可奇了怪了,陆航给你打电话一直都是空号,占线,不在服务区什么的。信息也不会……啊!你没有把陆航的电话给拉到黑名单了吧?”
拉黑?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把陆航拉黑呢,捧着手机等了他一下午还来不及,怎么会拉黑呢。这样想着想着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可能,我不这么做可能有别人会这么做啊,我的手机就丢在员工间,门也没关,手机也没设密码,谁都可能拿来改设置。我挂了琪琪的电话赶紧查看设置,果然像琪琪说的那样,陆航的名字赫然在通讯录的黑名单中。
要不要打电话给他,要不要呢,我反复地问自己,心乱如麻。
“出什么事了?”梅浪平静地问。我整个表情都要垮掉了,一脸苦逼地说:“我好像又做错事了。”我简单地给梅浪说了一下事情的始末,说起来自己突然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了,是我自己小气了些,于是把头埋在桌上一个人咕哝着:“我的手机要是设了密码就好了,就不会这么纠结了……”
“不要老埋怨自己。”梅浪一大口把杯子里剩下的小半杯酒喝光了,有些义愤道:“那小子没错吗,要不是他没事还带着个别的女人,怎么会出这种事。”
“陆航只是人太好不会拒绝别人才让她跟着的。”听梅浪指责陆航我又不自觉地替他说起话来,同时也算是一种自我安慰吧。
梅浪切了一声,不屑的道:“手机估计也是那个女的搞的鬼,她不也在那里上班吗?陆航是真傻还是假傻,生病和装病看不出吗?”
“不是的不是的,你别这么说他,他只是当局者迷而已……”
“那既然你都这样想了,怎么还会纠结呢?”梅浪定定地看着我,把我看穿了似的。对呀,说出来真的觉得没什么好值得犹豫的了,直接把一切都解释清楚不就好了。我鼓起勇气按下拨号键,静静听着手机里的声音,可不知道为什么,却始终无人接听。
听到电话拨过去像石沉大海一样没有消息,我的心也消沉下来,垂头丧气地说:“打不通。他是生气了吗,不愿接我的电话了吗?”
“你跟他傻到一起去了”梅浪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说:“他那么急着找你,现在你好不容易打过去了他还不屁颠屁颠地接起来,还好意思跟你生气?别急,应该是手机落在哪里了,要么就是在什么比较吵的地方听不到了。”说完,梅浪甩了甩头道:“哎哟,今天喝得有点快,酒劲上脑了。”
“那就回去吧”我看他这样赶紧说道:“不然你喝醉了我怎么把你弄回去?”
梅浪想了想,同意了我的说法,结了账以后在我的搀扶下出了酒吧的门。我看了看四周,回忆起了来的方向,准备沿着那条路去找车站,刚往前走了两步,感觉有一个影子正快速朝这边奔来,影子由远及近,终于气喘吁吁地停在了店外不远的一个地方,他抬头扫过这一片的招牌,目光锁定流年以后准备走过来,而我则呆呆地看着他,忘记了行动。
“陆航。”我哑声说出了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