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在台上站定后所有舞台灯大开,演员们集体拉着手向观众鞠躬敬礼,在灯光下享着热烈地掌声。而我的心思却早已飞出了舞台,带着一个巨大的问号:陆航怎么不见了?他既然不在,会不会根本没有看到那一幕呢。
老天保佑,他千万不要看到呀,我默默地念着。
也是这会儿灯亮了我才看清楚齐翔的表情,他此时并没有看我,而是自信大方地看着台下的观众,爽朗地笑着接受掌声。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我的身份秘密被拆穿后,虽然齐翔沉默了一段时间后又变得像以前一样地爽朗,但总感觉有哪里不一样,太阳般的他带上了一丝阴阴的意味。虽然我不愿意这么想,但我总是感觉他变得比以前更有秘密,让人捉摸不透了。刚才他故意那么做,我甚至觉得他是并不是像以前那样表达喜欢而已,而是另有目的。而这种想法,让我隐隐地觉得齐翔变得有些可怕。
敬礼完毕后我看了齐翔一眼,用眼神询问他刚才是怎么回事,他却不回答,只是狡黠地一笑,转而偏过头去看了看刚才陆航坐过的观众席,拉着我的手一紧。我心中一凛,他难道是故意做给陆航看的!我一下用力挣脱了齐翔的手,拔腿就往台下跑去找唐见。唐见看到我第一句话就是:“演得不错啊。”我草草地说了一句谢了就开门见山地问他陆航的行踪。
唐见想了想指着大厅门口说:“哦,他好像说是先回去了。”
“那他说了有什么事吗?”
唐见挠了下脑袋说:“没有啊,就突然说要走的。”
既然没什么事,陆航怎么演出还没看完就走了?他到底看到齐翔的动作没有?搞不清楚这些问题的我猫抓心似地急,于是立马火急火燎地背起包跑出展演厅,怀着侥幸看能不能捕捉到陆航的身影。
一奔出礼堂外就看到了漫天的星光,我在还算亮堂的夜里边走边慌乱地四处看着,下楼梯拐过弯后,终于在不远处斑驳的树影中发现了那个期盼的背影。
“陆航!”我赶忙叫住他,并快速地跑过去。陆航听到我的声音虽然停住了脚步却并没有回头。我气喘吁吁地跑到他面前的时候,只看到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陆航,有事急着回去吗?”我小心地问着。陆航却像是不太想见到我的样子,表情冷冷的说:“这和你有关系吗?”他冰冷的话语像一把锋利的刀子一样插进我的心里。半个月前还是相熟的朋友,突然之间我貌似就变成了与他毫无关系的路人。我无力地问他:“我们不是朋友吗?你那么久没有回来……”
“看来半个月真的是很久,久到可以发生很多事情。”陆航冷哼一声,说着我不明白的话,接着陆航苦笑一声“我还是晚了一步。”他说着便欲走开。
我赶紧拉住陆航,我想问他的问题还没问,眼前的话题却被他主导过去了。而他这么说得不明不白,让我更加疑惑。我急切地问他:“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陆航的表情变得愈加不稳定,让我感到心慌。他质问我道:“你不是说过会等我告诉你画的含义吗?为什么不等下去?”
“我还是在等啊,是你一直不告诉我而已。”陆航突然又扯到他和齐翔之间的秘密,愈发让我摸不着头脑来,“那个秘密和现在又什么关系?”
陆航也被我问得一时愣住,转而又问:“你没有去找齐翔,让他告诉你吗?”
我坚定地回答他:“我说过会等你告诉我,为什么找齐翔呢?”
“你是说你和齐翔什么都没有发生吗?”陆航继续以压迫式的语气问我,声音里泛着强烈的波动,我感到一丝危险。“没有啊,只是排练节目偶尔碰面而已,我什么都没有问过他!陆航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话还没说完,陆航突然抓住我的手把我猛地往前一拉,一个不容挣脱的强烈的吻袭来。如果说之前陆航在我目中的形象是温柔的暖男,那现在他这一吻就完全展示的是野兽般的霸道与凶悍,我在他强力的臂弯里完全动弹不得,只能任意由他肆虐。一股热血直冲上天灵盖,让我几近窒息。
良久,陆航才松开手臂,表情冷酷地问:“我说的就是这个,这和齐翔的相比怎么样?”
我这时也从短暂的晕眩中清醒过来,他一定看到了!陆航一定看到齐翔在台上的举动了!但他现在这算个吻是什么,赌气吗?我突然想到之前齐翔往台下陆航座位狡黠的一笑,他故意在舞台上作出那样亲密的行动,简直就是借我向陆航示威,现在陆航也这样,两人都像是把我当成了报复的工具,一股夹杂着酸楚的怒气泛上来,心变得冰冷。我怒视陆航道:“我知道你和齐翔有矛盾,现在我还一直以为你是个成熟内敛的人,你现在这样是做什么,拿我在赌气吗?!”
陆航听到我的话像是被浇了一头冷水,瞬间从戾气中清醒过来,握着我的双肩急切地说:“我不是,展颜你听我说……”
“那是什么,你和齐翔之间别扭,你的情绪我也能理解,但你不能这么玩弄我的感情!我不是你们任何一个人报复的工具!”我恼怒地要挣开陆航的双手,可他却一直紧抓着我的肩膀不放,焦急地解释道:“展颜,我从来没想过要拿你当什么工具,我吻你只会有一个理由。”
“什么理由?”
“我喜欢你!……”
陆航一字一字都说得清晰,可我的脑子却变得异常混沌起来。表情呆滞地望着陆航的脸,他脱口而出口后也被自己的话惊讶到,小心地观察着我的表情。
“你说……你……”我结结巴巴地问道,目前的情况已经超出了我脑力范围,或者所目前的情况已经让我的脑子废掉了,澎湃的情绪占据了整个大脑,忘记了怎么思考。
陆航看着呆若木鸡的我,仅仅迟疑了片刻,突然拉起了我的手向校外的方向奔去。我什么也不清楚了,任由着他拉着,到校门,乘上出租车,走上了一条熟悉的路。
一路无言,我看着窗外穿梭的车影,人影,知道这是去他小叔家里,真相只有一尺之隔了。到了目的地,陆航直接拉我进了寒假曾住过的那间屋子,原本属于陆航的屋子。这里和那是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唯一不一样的是墙面上多出了一幅幅被各样相框装裱起来的画。
就是它们!这就是我一直以来想弄清楚的答案,现在已经出现在我眼前。我从右边往左边看去,第一张是星光下的草地上两个男生并排坐着,一个瘦小些的痴痴地笑着,而另一个高大些的男生却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的记忆被带到了去年看流星雨的晚上,我和陆航也是这样在草地上坐着,我记得当时他问了我一个问题,我给了他不知道管不管用的建议。莫非这个心事重重的男生就是陆航他自己,而痴痴笑着的那个是我?我朝画上比划了一下又指指自己,陆航肯定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看去是一张颜色更加暗淡的画,一个楼梯的拐角,一个男生抱着膝盖孤零零地在等待。这又是我吧,某个晚上,我就在这样的楼梯拐角等着陆航,还不争气地哭了。接下来的第三张与第二张有些相似,也是抱膝的姿势,也是孤零零的感觉,只是场景从楼梯换成了闹事的某店门口,这张就是挂在插画班教室的那张!怪不得插画班的老师看到我会说眼熟,估计就是因为看到了陆航的这张画。而这时我也想起了这的确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那晚被梅浪的胡说八道给吓到,我就是这样坐在酒吧门口的,陆航还因为这个狠狠地教训了他。
我看了一眼陆航,他原来一直以画作的形势记录着和我的点点滴滴。陆航目光温柔地示意我继续看下去。我目光回到画上,下一幅画我再清楚不过,画中的我在给陆航一圈一圈地围着围巾,我的脸上是温暖的笑容,而陆航的眼睛却睁得大大的,关于这些细节的东西我自己都不是太清楚,原来当时的我是这个模样吗。想到那晚的那个吻,我的脸顿时变得通红,我捂着自己的脸看下面的画,全是我们的故事,但看到某一幅画的时候我却整个人都呆掉了。
这幅画一分为二,左边的一半里,夜色下木屋旁的湖面波光粼粼,一个背影看上去男生模样的人站在湖边的护栏上张开双臂感受着湖面吹来的风。右边的一半,木屋还是那木屋,湖还是那湖,可那男生却湿淋淋地倒在岸边,旁边还多出了一个人,那人震惊地看着溺水者的胸口处,只见昏迷中的溺水者胸口的衬衣敞开,露出了里面不属于男生该穿着的束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