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记着那个晚上,我傻兮兮地因为他的话真相信了陆航是Gay。后来跟琪琪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她笑得从椅子上滚到了地上,眼泪都笑出来了。
那晚虽然他那样轻浮地对我但真正让我哭的原因并不是他的轻浮,所以他因为我而被陆航教训了一顿还让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听琪琪描述的是,他虽然个子有那么高,但在玩儿体育出身的陆航面前还真不怎么够看。还因为脸上的痕迹一个星期没参加任何社团活动。我想着有点对不起他,默默地拉着琪琪往人堆后面躲。
走进来以后梅浪扫了一眼大家,没找到想找的人,问道:“嗯?燕子呢?”
“分会长她今天请假了!”我旁边的琪琪突然走上前报告。
“哦,会长不在的话,就副会长来吧,雨琪你组织一下爵士分会的人可以吧。我们hiphop团队拿了奖请大家饭!”
“哦也!”各位美女们纷纷爆发出兴奋地尖叫声,我偷偷把琪琪扯回来问她:“喂,怎么又是副会长啊?揽这么多活。”
琪琪一边鼓掌一边转过头来解释:“还不是换届的时候爵士分会的人青黄不接么,有实力的学姐们都散了我还不就顶上。协会里又是不一样的锻炼~”
大家兴奋了一阵后各自散去了,他们看似hiphop团的人留下来接着场子练习。梅浪走过来还要跟琪琪交代一点什么,于是还是无可避免地发现我了。
我表情僵硬地站在琪琪身后,梅浪第一眼把我当成了他们协会里的人,看第二眼的时候表情就相当精彩了。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从疑惑变换成吃惊,吃惊又转成愤怒,愤怒后又回归疑惑。也是,那个曾经被自己调戏得哭着跑掉了,害得自己还被人教训的男生现在以一个女人的样子出现在他面前,表情不精彩才怪。
“你……”他一大步走到我面前比了一下,我没穿增高鞋垫明显比以前矮,他迟疑着说了一句:“你是不是有个龙凤胎哥哥?”
“噗哈哈……”
他的话一出,我和琪琪同时顿时憋不住大笑了起来,还以为除了唐见再不会有人有那么奇异的想象力了,现在又冒出个龙凤胎说法。“哈哈,哈哈……”琪琪更是坐在地上拍着地板哈哈大笑。梅浪看我们俩这种激烈的反应,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笑点在哪里?”梅浪一脸狐疑地问。我花了半天整理好自己失控的情绪,尽量稳着声音说:“对不起啊,说来话长。”
“那我们……”梅浪指了指我又指了指自己说:“是见过面对吧?”
糟了,还是要说起这件事了,一想到我跟他的纠葛,我表情立刻变正常了,小声的说:“对啊,爽吧,飞镖大赛。”
“所以你是女生?!那天我对着一个女生……”梅浪的眼睛瞪得老大,他再次回想那天的情景,立马捂着嘴做了个要吐的动作。难道我有那么倒胃口吗?哦对了,他作为一个男同志,调戏了女生这种事,就和直人的世界里男人调戏了男人一样吧。我脑子转过弯来以后立马就原谅了他,反而觉得他确实挺悲剧的,忍不住想安慰起他来了。我一脸惋惜地跟他说:“对不起啦,我确实是女生。当时大家都误会了。”
琪琪好不容易也停住了狂笑,在旁边帮腔:“唐见那个时候也跟你一样,说她是龙凤胎,自说自话地搞错了她的性别。”
梅浪看琪琪也这么说,想了一下说:“哎,算了。你从头到尾也没说过你是男是女,我也搞错了,我们算是扯平了……尼玛,还白白挨了陆航那小子的揍。”梅浪说到陆航又有些气愤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当时表现的太夸张,陆航误会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我试图用语言平息他的怒火。他看看我的表情,又好像气不起来的样子,脸上变得缓和了,但一瞬间又变得邪恶起来,眯着眼睛说道:“你帮我一个忙才算真的扯平。”
“帮忙?你不是要害陆航吧,我不同意!”
我坚决地把脸扭到一边,心里默默决定,他要是打陆航的鬼主意的话我就翻脸不认人。
“你就这么紧张他呀,我跟你说,跟他没关系。”梅浪一脸淡定地说着,看来我又想多了,想想自己刚才的过激反应,脸突兀地红了起来,声音小得如同蚊子一样问他:“那是什么啊。”
“嘿,你给我当一次僚机,免得下次又碰到这种事情。”
“僚机?”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听到过这个词,完全不懂什么意思。但琪琪的反应却跟我不一样,恍然大悟似的地说:“哦……僚机。”
“不懂吗?”梅浪补充道,“就是帮我刺探情况的探子,我带你出去,你帮我搞清楚我看中的人是不是和我一样的取向,哦,对了,还要搞清楚对方……”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用加重的语气说了最后四个字“是男是女!”果然是被我这事儿搞怕了么。
“管不管盒饭?”我想都没多想问了这么一句,现在不知道受了什么影响,脑子里先想到的总是这事儿有没有好处。
“吃个毛线盒饭,既然出去了肯定要吃好的。”
“耶~”我心里的小手啪啪啪地鼓掌,这时候也突然想起了自己最近变得贪财的原因,开学以来买了个全新的手写板来做插画,于是钱包干净利落地瘦了。一时的冲动弄得现在人家请顿饭都激动半天。
这看起来不怎么费力的事我干干脆脆地就答应了,没想若干天后却扯出了意料之外的事。
梅浪看我一口答应,满意地练习去了。我和琪琪卷包撤退。琪琪一脸放心地说:“还好还好,我还怕你们因为之前的过节会大眼瞪小眼呢,没想到居然一会儿就处得像好基友似的了。”
“好基友?”我回头望了望里面跳得正嗨的那家伙,呵呵笑了声:“对呀,不掺杂儿女私情的友谊才是纯洁的友谊!”
我们一路热火朝天地聊到寝室,我掏出手机来充电,这时我才惊讶地发现陆航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匆忙地看了一下通话记录,正是在练功房的时候打来的。除了电话以外还有一条短信,我赶紧打开看看,一看心里凉了半截。
陆航的短信说:“展颜,我要去Y城参加比赛,半个月后回来,只能回来后给你看那些画了。”
半个月……说长不长,但是也一点都不短。开学以来几乎每次找陆航他都在训练,还没见过他的人,现在突然又说要离开半个月,本来就等得焦急的心现在更急躁了。好歹告个别呀!我心底默默地怨着。
“啊,颜颜,我想起一件事……”琪琪突然满脸抱歉地跟我说,“陆航要去Y城参加比赛了。”
“我已经知道了。”我颓然放下手机说道,老天就是不愿意让我们再见面似的,让我没有接到电话,琪琪早先知道却也偏偏忘记了。
“他好像是七点去老校门坐学校的专车去。”
“七点?”
琪琪的话又给我送来的一丝希望,现在离七点还有十来分钟,跑过去还来得及!
“琪琪,我走了!”丢下一句话我就飞奔出门。
“喂,颜颜你的……”
琪琪的话我没有听完,因为我跑出了拐角处时她的声音也就听不到了。她估计是说没带手机之类的,反正快没电了,不带也罢,赶时间要紧。
平时从寝室走到老校门大概二十分钟,今天的跑法完全是在玩儿命,但是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心里只想着要和他说句再见。
一口气跑到老校门瞅到车还停在那我微喜了一下,赶紧再加快点速度,怕是下一秒就开走了。我一路噔噔噔冲上了车,将里面的人逐个环视一阵,但却只有一双双莫名其妙看着我的眼睛。
我看了看表已经六点多了,他莫不是已经坐了别的车走了吧。我的心顿时就沉了下来,硬撑过来的双腿觉得有些发软。
“不好意思我搞错了。”我抱歉地跟车上人说一声转身下车,听到一阵窃笑。我琢磨着,跑错车有这么好笑?我无奈地走下车去,走到最后一节台阶的时候却差点跟从下面突然冒出来的人撞到。我看到他的时候下意识地往后面一闪,后面却没有平路,于是一屁股做到了台阶上。
“展颜,你没事吧!”站在下面的陆航也反应过来,伸手来扶起我。
“呵呵,没事。”
“喂,陆航,你女朋友好欢型呀!”车里有个人高声喊道。她虽然误会了,但眼前看来她的确是在说我,我看了看自己的穿着,这才猛地意识到裙子的侧边撕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坏的!我尴尬地捂着坏掉了的地方,突然想到琪琪在我出门前说的话,真该死,听完就好了。
我懊悔地敲着脑袋时,陆航利落地脱下自己的外套围在我的腰上,车里的人都不正经地吹口哨起起哄来。
陆航和司机打了声招呼,拉我下车单独说话。
“你来了。”陆航微微笑着,没有说什么复杂的话。我不好意思说一听到消息就好不矜持地跑了过来,特意矫情了一回,说:“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来道个别比较好。”
“谢谢。”陆航却是毫不掩饰喜色:“有人来道别太好了。”
“那……就再见了。”
我眼睛看着地上说着,其实来得太匆忙根本没想过要说什么话,虽然很难过这么久都见不到他,但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得随便说两句就道别了。陆航看我说再见了也挥挥手准备回车上去。正要转身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上课时老师说的“TouchWood(触摸木头)”的故事,猛地抓住了他还没完全放下的那只手。
我在陆航有些惊讶的眼神中把他的手放在了我的头顶上,然后跟他说明:“在古老的传说中触摸木头会带来好运,琪琪说我的脑袋是木头做的,效果也一样,你一定可以拿到好名次的!”
“哈……”陆航不经意地笑了起来,慢慢放下了手。“那亲吻木头的效果会不会更好?”
“啊?”
我正思考有没有这方面的说法的时候,陆航已经俯身过来利落地在我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
“看来我可以拿冠军了。”陆航狡黠地笑着,然后在司机的催促中再次挥手道别,回到了车上。大巴轰隆隆地发动以后不一会儿就离开了,我在车子都快消失于眼前的时候才从呆傻地状态中回复过来,僵硬地冲着远方小小的影子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