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管他们说的!”佐丹慌乱的抱住阿莎的头,死死的将她的视线固定在自己的怀中,不愿意她转过去看到那边夫妇一眼:“你用了念,是想起了什么吗?”
阿莎茫然的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情急之下······”
“阿莎,阿莎······”佐丹抱着阿莎,像是怕失去他,深深呼唤着,“不要用念,不要用念好不好?”什么都不会也可以,只要在我的身边就好了。
卡纳斯上前,凭着完全无法商量的力气拉开两人,牵起阿莎的手,以父亲之名威严的命令:“别胡闹,回家了。”
阿莎死犟着挣脱卡纳斯的手,躲到佐丹的身后怯怯道:“他们是谁?在说什么?”
楼上的于乐要急死了,本以为阿莎见到父母可以想起什么,但是看这个连白莱拉语都想不起来的样子,暂时是没什么希望了。他蹲下身,躲在角落悄悄给克里斯汀发信息:“请两位先离开,我会带殿下回去的。”
克里斯汀像是不经意的瞥了瞥楼上,与于乐迅速对视一眼。她上前拉住丈夫:“我们先走吧,阿莎在这里挺好的。”
“我没说要让你们走。”佐丹抬手,里三圈外三圈的侍卫从四周出现,将花园围了个水泄不通。
“佐丹小子,从在琉璃开始,就没有任何地方能够困住我们了。”克里斯汀嘲笑的挽住丈夫的手。
卡纳斯大手一挥,仿佛指点江山,地上的石块沙砾瞬间铺成通天大道。他带着妻子离开,跑路的姿势和奔跑起来的阿莎如出一辙,让人难以望其项背。
“攻击!”佐丹迅速命令。
一时间无数的念壁抵挡在他们的前路后路,无数的子弹向他们飞来。
卡纳斯背后出现巨大的盾,他倒在盾上,同时念引爆身后盾外的子弹,只听“砰”的巨响,仿佛整个王宫都要被震散架,巨大的气浪掀飞了夫妻二人,他们乘风远去。
克里斯汀还不忘伸手告别:“拜拜~”
能在无数包围中出入若无人之境,用谁都不感随便尝试的方法乱来,这样的强者,除了这对夫妻搭档,就再也找不出来了。
“嗯,相当强。”佐丹还不忘肯定的点头。
是夜。
于乐蹲在门外睡着了,可是梦中全是叫人崩溃的场景,他实在不甘心这样的夜晚,他不管,明天一定要带走阿莎,无论用什么办法!
房间里,阿莎听着身边人稳定的呼吸,嗅到他身上刚洗完澡淡淡的花香。窗台上的小椒麻的一片叶子带着轻微的断裂声,从窗台飞到阿莎的手中,一缕青烟后叶子燃起火苗,火熄灭又是一阵青烟,阿莎屏息,将烟叶送到佐丹的鼻端,缓缓晃荡。
一会儿。
“佐丹?佐丹?”阿莎动动身子,轻轻摇晃身边的人,确认叶烟起效,这人已经昏睡至深,她翻身下床。
佐丹书房。
“对白莱拉计划大纲?”“沃德商业收购计划?”“新行宫建设计划?”“清理名单?”阿莎在文件堆里大胆的东翻西找,房间里一切保险措施在她的念和器之下出于表面正常,实则瘫痪的状态。
她选出不少对白莱拉有预谋的文件,搬到阳台上,用念一把火,一吹风,还有她的一声叹息,连灰都没有剩下。
格兰啊,格兰,我是不是该恨你呢?若不是铸咬着我的记忆不放手,我现在一定是相当幸福吧。
趴在书房的窗台上,看着夜空,吹着夜风,格外的冷,却挪不动脚步。
第二天早上,佐丹趁着出发去忙的前一点时间,趴在桌上,陪着阿莎吃早餐。
吃的依旧是玉妈亲手熬得绝顶好喝的粥。
“嗯······”吃着吃着,阿莎忽然发起愁来。
“怎么了?”
阿莎将碗端到佐丹的眼前:“有······虫子。”
佐丹一皱眉头让阿莎不要吃了,并叫人进来质问:“谁做的早餐?”
“是,是我。”于乐不明状况。
“齐!”佐丹厌烦的叫来齐,“拖下去,杀······”
话还没说完,也没等阿莎制止,他自己先摇了头,告诫自己不能在阿莎面前杀人,随即摆手:“打发出宫吧,不需要她了。”
于乐觉得措手不及,瞬间抓狂!他好不容易才潜进来,都马上准备捞人走了,这个时候被撵出去,那一切工作不久白费了吗?那只虫子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他经手的早餐里会有虫子啊!
“殿下,求求你!我不能离开啊!放过我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佐丹!你个混蛋!佐丹你可耻!佐丹!啊!阿莎你为什么要说出来有虫啊!他慌乱的已经不知道怪谁了,待到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给两个侍卫带着行礼丢到了王宫之外!凄凉的和凶恶的守卫大眼瞪小眼。
依旧是王宫之内。
佐丹让齐把书房的文件该下发的下发,该处理的处理。齐抱着文件堆,觉得分量有点少了,这些都是他最近亲手过的文件啊。他不放心,又找到准备出发的佐丹去询问。
佐丹工作是相当又条理,所以绝对不会存在将文件乱放的情况,他想了一会儿也想不出文件会去了哪里。齐核对清单后,佐丹看阿莎的眼神里有了明了。
他屏退了齐,独自面对镇定自若的阿莎,他抱着他,将下巴搁在阿莎漂亮的头顶:“你这是在向我表决心吗?”
“······”阿莎沉默,听着耳边的心跳声。
“什么时候恢复的呢,记忆。”
“好在那杯牛奶我吐光了。”她指指自己的额角,“那天头疼了很久,很疼很疼。”
“那我道歉有用吗?”他问,不肯放松手上越发沉重的力道。
“那我爸妈道歉有用吗?”
“······”沉默一阵,不是沉默,而是摇头,“我还能把你留下吗?”
“人你留下了,但是心就不行了。佐丹,我的心分成了两半,却都死了。”一半随着朱里斯远去,一半给了格兰了。那个虚伪得让人死心塌地得信任,却又相当真实的格兰。
“你会走吗?”
“会啊,这里有个可怕的佐丹,外面还有我的国家在等待我。还有我的朋友,如果能够远离这双腿带来的痛苦,远离醒来时记忆空白的恐惧,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她仰头,望着他,两人都看见对方眼中的红血丝还有被纠缠在其中的自己。
“我错了。”
“没关系,我也有错。”
“别走。”佐丹的声音中戴上浓浓的鼻音,他拖着阿莎的手臂,阻止她的离开,像个无赖的孩子,“最近我们这么幸福,现在你离开我,叫我怎么办?”
“听齐说,他的殿下发誓不再哭了,别丢脸啊。”阿莎挣脱佐丹的手,为他抚平翘起的乱发,捧着他的额亲昵的落吻,“你忘不了死去的兄姊,又怎么忍心让我忘了我的父母呢?”
佐丹意识到,自己亲手将阿莎变得残忍了,她变得可以用最温柔的话语和行动来说出残忍的话来,叫人分不清那是怜悯还是嘲弄。
阿莎已经无法再将佐丹看作是一个完整的人,格兰是格兰,佐丹是佐丹,仿佛她喜欢过一个名为佐丹的人,已经随着他哥哥路比一起离开了。
亲爱的,你知道现在的你有多狼狈吗?想着你用这副狼狈的身躯顶着光鲜的皮囊,去面对这内宫以外的世界,向世人继续展示法奥斯那个居高临下的殿下形象,还真是有些叫人想偷笑啊。
“齐他们说得对,你总是一意孤行。”
佐丹眼中只剩下那透明如晶,静止如水的一双宝石。他整理脑中的乱,乱得只能让他用冷静来整理,说不出话。
可是心底的那一份高兴是怎么回事?他如立于荆棘之上寻找了这么久的东西似乎又回来了,充满自信与坚定的女子,并且更加温柔、理智、成熟。那是赤脚踩着痛苦自大海而来的美人鱼,她终于能自己站立,代价却太大了。
当阿莎自己换着衣服,指尖触上衣扣,她微微一愣。当弯腰开始系鞋带的时候,似乎冥冥之中有双手牵着她的手,指引她完美的扣上衣扣,完美的系出漂亮的结来。
她怅恍的盯着自己系好的鞋带。
“朱里斯的事,不是你吧。”
佐丹还没来得及开口,阿莎似乎早知道答案,起身整理着:“谢谢,我知道你一定会说是来激怒我。”可是那么明显是格兰纳特赌气的样子。
整理好,也没什么要带的东西,她起身:“我先走了。再见吧。”语气淡的像是出门办事晚上归家一样的日常。
“来人!”身后的佐丹一声怒吼。
齐推门进来,进到这诡异的气氛之中一下子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