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正道:“女大不中留,丢尽了我的脸面。”虽然出言责怪,但语气之中却全是疼爱之意。
澹台婉霎时面似红霞,可爱至极。
澹台正又对卫扶风道:“你这个小子虽然武功低微,但是总算对婉儿有情有义。老夫就饶过你拐带婉儿的罪过。”
卫扶风心道虽然是澹台婉非要跟随自己,不是自己出言哄骗,但自己堂堂男子汉,怎能将责任推给女流,当下躬身行礼,敬道:“谢澹台先生。”
澹台正笑道:“好,好,你今后有何打算。”
卫扶风心想自己与柏珏修约定之事倒不用与澹台正言说,是以只道:“晚辈打算先去泰山派复命,之后去河南少室山。”
澹台正“哈哈”两声大笑,道:“你是想去少林寺做和尚?”
卫扶风轻叹一口气,道:“若是能报得大仇,那也值得。”
澹台正道:“你想学身好功夫,倒也不必如此,跟着老夫长子鹏儿习练便可。”
卫扶风忆起那日澹台鹏隔空为自己解穴,武功之高绝不亚于韩、杨两位大师,若能得他功力七八,便是倒是真的要依仗泰山派之人复仇,腰板却也能挺直不少。当下道:“若是如此,在下谢过澹台先生,不知何以为报。”
澹台正道:“老夫要你带着婉儿一起去泰山,保她周全。”
澹台婉拉着澹台正的手臂抢道:“女儿才刚刚回来,你就要赶人家走。”
澹台正笑道:“还不是随了你的愿。”
澹台婉羞得垂首,又跑到澹台夫人跟前撒娇。
卫扶风看着澹台婉一家其乐融融,不觉眼红,但一想若是自己能与澹台婉终于喜结连理,到时也能与和澹台家众人如此相处,心中又有些期待。当下便道:“澹台先生吩咐,在下定当从命。”
这时孔狄从门外走进来,说道:“小婉,贵客我已经送出城了。”
澹台婉“嗯”了声,却不说话,眼睛却巴巴的看着澹台正。
澹台正这会脸色阴沉,道:“孔狄,你的本事越来越大了。”
孔狄闻言惶恐万分,跪倒在地,道:“师父何出此言。”
澹台正并不说话,只是对孔狄怒目而视,直吓得孔狄冷汗涔涔的向下流,只好支吾道:“师父是……为了彭川等人对婉妹无礼……之事?”
澹台婉在一旁得意道:“爹,你别责怪孔师兄了。现今他可是帮主了。”
孔狄听澹台婉如此之言,急道:“婉儿,你折煞为兄了。”
澹台婉“咯咯”笑了两声,佯作委屈道:“妹妹年纪小,说了胡话,这就走了。”言罢拉着卫扶风便向门外跑去。
两人出门之后,从门房领了两匹好马,一人骑出城追赶方才离开的叶雪与丁晚。卫扶风道:“婉儿,这次我可糊涂了,有两件事怎么也想不明白。”
澹台婉笑道:“卫哥哥,你几时不糊涂。
卫扶风不理她的玩笑,正色道:“一是为何这次咱俩回来你爹对我如此之好……。”
澹台婉插嘴道:“第二是我爹明明盼着我回来,为什么又让你带我走。”
卫扶风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
澹台婉道:“其实这两个问题都有一个答案,卫哥哥你猜猜。”
卫扶风挠了挠头,面露难色,道:“难道……难道……想让我做他的乘龙快婿。”
澹台婉面红如潮,道:“你……好不要脸。”
卫扶风笑道:“那婉儿你快告诉我为什么。”
澹台婉轻勒缰绳,胯下的马儿慢慢停了下来,缓步前行,卫扶风也是如此。澹台婉靠在卫扶风耳边,轻声道:“我爹想对付孔狄。”
卫扶风“啊”了一声,道:“那咱俩还不回去助你爹一臂之力。”
澹台婉一撇嘴,柔声道:“卫哥哥,我有句话说,你听了之后可不能生气,亦不要伤神。”
卫扶风心中“咯噔”一下,道:“婉儿你说吧。”
澹台婉道:“其实在我爹眼里,卫哥哥你不过和我一样,是个小孩子罢了。此刻我在城里,他不免投鼠忌器,做事畏首畏尾。倒不如叫你领着我一起托庇于泰山、蓬莱两派之下,才最为妥善。”
卫扶风黯然道:“婉儿你说话倒是直接。”
澹台婉道:“与至亲之人说话何苦转弯抹角,再说了,那不过是我爹的看法,在婉儿心里,卫哥哥是最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卫扶风听澹台婉说的诚恳,不是哄他,心中十分感激,伸手拉住澹台婉的一只小手,肩膀用力将她拉到自己的马上,双手环过澹台婉的杨柳细腰,拉住缰绳用力一扽,马儿嘶鸣一声,四蹄翻飞,疾奔出去,澹台婉惊呼一声,仰在卫扶风怀中。
两人到了济、泰交界之处,却见一人一马站在河边,马儿兀自在那饮水,那人白衣胜雪,裙带飘飘,身后负一柄木琴,正是丁晚。
卫扶风纵马赶上去,对丁晚道:“丁师姐,你怎么在这。”
丁晚笑道:“自然是在这等候卫师弟。”
卫扶风回头看了眼澹台婉,见她面色如常,如释重负,道:“丁师姐别调笑在下了。”
澹台婉道:“咱们得快点走,别赶不上看热闹。”
三人快马加鞭,黄昏之时到了泰山派境内。丁晚仰头一看,见泰山隐在晚霞当中,轻声道:“当真是彩霞遮目,不见泰山。”
澹台婉嘟囔道:“不见就不见,有什么好看的。”
到了云步桥,却不见人影,卫扶风与澹台婉都是暗自疑惑,但心想现在泰山派如临大敌,自然不会让弟子独身在此,白白送去性命。
果然三人到了南天门外,见火光星星点点,数十名泰山派弟子手持火把,丁晚和卫扶风上前拜山,泰山派的弟子对三人甚是恭敬,两名弟子擎着火把领着三人进了南天门,这次却不叫他们在偏厅等候,就直接上了玉皇顶大殿。
卫扶风见玉皇顶之上灯火辉煌,只觉恍若隔世,原先在杭州城之时,自己家中也是如此接待江湖上的各路英雄豪杰,那时自己也装作大英雄一般,饮酒豪言,各路宾客看在自己父亲面上,自然对自己也是十分尊敬,那时觉得这种时候乃是大乐。但现在看到玉皇顶此番模样,回想起以前种种,心中反而升起一丝厌恶之情。
三人进到殿里,见柏珏修与云秋成两位道长端坐在左右上首,柏珏修之下坐着一人,白发苍苍,形若枯槁,之后就是十几名泰山派弟子站在一边。云秋成之下却是叶雪站在云秋成之后首位,其后站着五位身穿华袍的男子。
柏珏修见到三人,甚是高兴,起身到殿中迎接,并令人在那枯槁老人身后又摆了两把椅子,让他两人坐下,尊敬之意甚足,道:“多亏卫公子、澹台姑娘大义,请得云道长前来。老道在此谢过了。”
卫扶风和澹台婉拱手还礼。
云秋成一捋白髯对站在他身边的七位弟子道:“两位小友侠义无双,是你辈楷模。”
七人一齐行礼道:“弟子知道。”
柏珏修笑道:“云师兄有这么多优秀弟子,真是让人羡慕非常。”
云秋成还未说话,柏珏修座前一人闪身到殿前,下跪道:“掌门师叔,请辞弟子已死。”
此言一出,殿内霎时鸦雀无声,只见那人身材高大,英伟不凡,却是脸上一条长长的刀疤从发际贯左眼、左颊直到下颌。
柏珏修面色铁青,口中却是温言道:“玑童,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