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躺着也中枪?这便是了!萧寒不想出风头,却不料这个蒙面女郎主动招惹了他,怎一个囧字了得?
听花媚娘的介绍,这个女子乃是绿腰离木。所谓绿腰,来源于“先有霓裳后六爻”之句,“六爻”又叫“绿腰”,指的是琴瑟精绝,歌声精妙的女倌。传言中,高明的绿腰离木,歌声能让人沉醉不醒,丧失斗志。与之相对的便是“霓裳”,指的便是舞姿优美的灵师。“霓裳”“绿腰”魅惑人心,幻术无双,俱是强大无比的灵师。
很显然,面前的女子便是一个精于歌声绿腰离木。难怪不过是一张锦瑟弦,便可以让这么多人痴迷不已,原来是幻术媚人啊?萧寒看着西门庆血红的双眼,突然心里有一种不祥之感。
“萧寒,你竟然在此牛嚼牡丹,简直是斯文丧尽!”
美人弹琴,乃是雅事,须以佳句佐之才好。观客不求焚香沐浴,但也需平心静气,用心倾听,大声喧哗都是天大的亵渎,更别说萧寒这样当着众人的面吃着点心了!西门庆只觉得脑子里有一股火,面前这个乡巴佬怎么看怎么讨厌,恨不得把他撕碎了才好。
萧寒一阵无语,前些日西门大官人挨了教训,想不到才老实了几天便被花小艺两句话便激起火来——怕是这个家伙心里一直在想着怎么报复吧?这个女人的幻术真是厉害,一下子让西门庆露了原形。
“西门庆,你又聒噪了?”萧寒看也不看他一眼,淡淡地说道。状元郎又饮了一口茶水,刚才点心吃得太多,有点口干。
无视,赤裸裸的无视!萧寒这个样子,分明就像看见一个孩童顽皮,若无其事地咕噜了一句:你又调皮了啊?
西门庆,你又调皮了啊?巴掌等着你哦……
“呵呵,状元郎说话真风趣呢?莫非小艺的拙技,公子看不入眼?”花小艺笑了笑,站了起来,施施然走到萧寒身前,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萧寒。
这个绿腰女子不到五尺,换成后世的算法也是一米五六左右,标准的玲珑身材,声音娇嫩,体态娇柔,撩得众人心痒痒的。更可怕的是,她的双峰挺立,********,白色的狐裘根本就遮掩不住曼妙身姿,一颦一笑,妩媚无比。
单纯和妩媚,完美的结合到了一起,对男人的诱惑,简直是毒药一般的存在。
萧寒蹙着眉头,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故意嗲声嗲气地说话,故意激起别人对萧寒的不满,难道女人都是这么小气,只不过没有看上她的琴艺便针锋相对的报复?
“小艺姑娘琴艺无双,萧寒佩服!”萧寒抱拳开口,满脸微笑,“只是不知道小艺姑娘和花老板是什么关系?”
花小艺和花媚娘俱是姓花,偏偏同时又是实力强大的修士,关系还这么亲密,萧寒没有疑问才怪。只是他这会儿开口,只是学了少寨主的“斗转星移”大法,只是换个话题罢了。花小艺和这个神秘的花媚娘是谁,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小艺还是要喊媚娘一声姨母的!”花小艺没有开口,老板娘便接了过去,“状元郎还真是聪明呢?”
也不知道花媚娘是表扬萧寒心思玲珑,发现了她们的关系,还是暗讽萧寒心虚,借这个问题转移了大家的注意。萧寒淡淡一笑,没有应话,他今天过来便是故意打乱花媚娘借他扬名的打算的,所以还是打酱油为好。
“萧寒,你不过是一除名的秀才,凭什么在这里得瑟?”有胆大的才子看不下去了,立刻在人群里大声喊道。
状元郎又怎么样?状元郎还不是用来踩的?踩了状元郎便可以名扬天下,说不定还可以得到王爷陛下的奖赏。说这个书生胆大,一点都没有错,他不但无视了萧寒的才学,他这个状元岂是浪得虚名?还无视了他的身份,凤国质子,岂能被一个黄口小儿任意污蔑?
萧寒不想惹事,并不代表他怕惹事。原先他只不过是想和木兰过些小日子罢了,出名不是本愿,但那不意味着被人挑衅了还忍气吞声!那不叫肚量大,那叫软弱!木兰岂会喜欢软骨头?萧寒看不见那个躲在人群里的家伙,但看见这些士子群情激奋,想来也是一样的心思。
“今天这里是诗会罢?萧寒这里请了!”
状元郎站了起来,抱拳环身四顾行了个礼,然后便在屏风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他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他要挑战。
一个人战这里所有人。
东为大,萧寒在此坐定,便自己作了头,相当于自己做了擂主,等着别人挑战。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萧寒却是硬生生地夺了第一把交椅,如何不让别人惊讶?
你们不是说我浪得虚名吗?我便夺了这第一把交椅,等着你们来挑战!
比什么?自然便是文才了!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你敢比,我便敢接!
这便是萧寒的狂!
鸦雀无声。
偌大的富贵才华楼,近百号人,竟然没有一个敢跳出来寻萧寒的不是。一时间,众人像被强人施了法术,定住不动,连脸上的表情都是一样:惊讶,疑惑,恐惧……
“西门庆,你来!想来你也是及第的秀才,接我一个对子如何?”
萧寒看准了小艺姑娘面前的西门大官人,大手一指,笑着说道。对对子才是最基本的考察文才的方法,既简单又有效,不过萧寒既然主动出击,又哪能没有把握?
被点了名的西门大官人脸色惨白,嘴巴哆哆嗦嗦地开口了:“我,我,我……”
他一个落第的秀才,被萧寒说成及第的士子,心里本来就有些害怕了。谁都知道这状元郎是个笑面虎,和你说说笑笑便是一巴掌打来,让人防不胜防,这会儿嘴里抹了蜜,怕是背后已经在磨刀子了,西门大官人如何敢接?先前浑浑噩噩的脑袋这时也清醒了不少,恨不得打自己一嘴巴,怎么又惹了这个煞星?
“状元郎何必为难西门公子!”沙和尚打了个佛偈,站了起来,“便由我打头阵,领教状元郎的才气,如何?”
萧寒有些疑惑,“沙和尚也要凑热闹?”
莫非花媚娘便是请了他和自己打擂台,替望江楼扬名?
“状元郎说笑了!”花媚娘接过沙和尚的话,指着墙上的一副芙蓉出水图,笑着说道,“方丈大师也是才名显赫的修道士呢!”
那是一副简单的水墨画,说它简单,不过是寥寥几笔,一芙蓉,两涟漪而已。不过便是这寥寥数笔,便画出莲花孤傲出尘之美,果然只有沙和尚这样有大阅历的人才可以作得出。
萧寒见沙和尚把玩着佛珠,便知道沙和尚算是默认了,“那萧寒便不客气了,沙和尚,我有一联:画上荷花和尚画!”
萧寒生出了右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便不再说话了。
寂静的大厅轰然一下子热闹起来,纷纷议论起萧寒这个联子来。乍一听去,状元郎这个上联并没有出彩的地方,平仄不对,文思俱无,唯一的亮点便是融景于联,把沙和尚,荷花,画儿都写了进去。再一细看,便是大惊失色,原来这是一回文联,正着念,倒着念,都是一个读音!
这可就难倒了一片,下联必然才是回文联才可以对的上,不说应景应情,就说那回文绝对,哪有那么容易对得上?有说“书中绝句道士书”的,有“船里鲤鱼老翁钓”的,就连那隔壁的木兰梨花,也想了几个下联,没有一个对得上。
状元郎有急智,一出口便是绝对,难倒了在场一众才子。众人心有戚戚,一边暗骂萧寒妖孽,一边唏嘘自己为何没有如此文思。不一会儿,便见冥思苦想半柱香的沙和尚睁开了眼,苦笑着低着头:“老衲不知,檀越好才气!”
沙和尚就是沙和尚,做不出下联便主动认输,坦荡!只是还有些心高气傲的士子,嘴里不服,“萧寒,你莫不是做了个宿对吧?”
宿对,便是老对子,指的是萧寒以前就想好了这个上联,一直想不出下联,便拿这个来为难众人。读书人都是傲气之辈,哪能这么认输?找个理由也好看些。
“那我出‘人过大佛寺’如何?”萧寒继续笑着问道。
人过大佛寺,寺佛大过人,又是一回文联,而且比起上一联更加的精妙。不但把大佛寺融于联中,正读反读还俱有意味,短短五字,回味无穷——如此绝对,又是信手拈来,这萧寒真的是文曲星下凡不成?
又是一阵寂静,不一会儿便想起此起彼伏的“宿对”“宿对”之声。才子们挥舞着拳头,大有让萧寒再出一个联子的意味。
萧寒并没有在意,依旧不紧不慢地开口了:“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这个如何?”
楼流相近,望江相叠,一吟三叠,震耳发聩!萧寒居然又是一眨眼的时间,把望江楼融入了一千古绝对!便是再无耻的才子,也不敢说萧寒这是宿对了,萧寒再若聪慧,能几个月以前便知道这大佛寺和望江楼不成?
状元郎的才气,一下子镇住了所有人,回过神的士子们这才发现,他们要挑战的是什么人:娘啊,这可是凤国黑脸杀神的孙子啊,又是才气斐然的状元郎,我是如何猪油蒙了心,怎么会去挑战他的啊?
大厅内,又是一阵宁静,大家看萧寒的眼光有些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