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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交错空间

粗砺的手撕开了立方体的表面。

黑暗被光明刺穿,宛若一把突刺的长剑,剑身泛着慑人寒心的光泽,然后充斥了视网膜。

枪已收回风衣内侧,带着点点寒意一起蕴藏在自己的大衣之中。

石原峻脸色难得惨白了一次,呼吸了一口空气后镇定了下来。

抬起左手手腕,电子手表中的数字在不断变化,犹如秒针一样开始向前进发……

滴答滴答——

嗤啦……

身后传来剧烈的响声,男人没有回头,只是等到了手表上的时间渐渐停滞。

时间停格——“18:44”

“啪啦!”

放下手腕,石原峻这才回过身子看向地面上七零八落的黑色碎片,淡漠地说道:“对于一个无机质物体,所发出的恶毒杀戮,是不是正确的?安薇蕾丝。”

“主公,您的意志主宰杀戮。”

安薇蕾丝郑重且一丝不苟地回答他的问题。

石原峻叹了口气,抽出烟盒,点燃了烟,烟草被灼烧,熏得空气变温,变味。

“是吗?果然还是一个人好些……”

“主公,请勿如此,您现在无需杀戮,您已有主宰其物之力了。”

石原峻用食指弹了一下烟灰,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难得的笑了。

只不过是一种苦涩的笑容。

“安薇蕾丝,我真的有些累了,现在只要一摸到扳机,我的意识中……除了扣动它,便再也没有其他的思想了。”石原峻低语了一声,“我摸到武器,想到的不是守护,而是杀戮——我甚至可以看见以前的伙伴扭曲的脸和痛苦的表情,他们的脸就是剑一样,剜着我的心脏。”

“我,的确对不起他们……做着一切恶行。”石原峻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夹住烟蒂的右手也在不断颤抖,胸口起伏,不断地做着深呼吸。

“主公!”

安薇蕾丝大叫了一声,还好她的声音只会在石原峻的内心中回荡。

石原峻闭上眼吸了一大口空气,烟雾也瞬时从鼻翼中呼出。

“我……”

吐出了一字之后闭上了嘴,脸上已无任何表达内心情感的表情。

唯有,淡淡的寂寞与痛苦在撕裂他的视线,视野中,出现了许多斑点。

血色在蔓延。

男人最后吸了口烟,继续向前走去。

像条狗一样。

潮湿阴冷的通道内灯火通明,铁壁上闪烁着寒色的光泽,巴维一行人正小心翼翼地行走着。

反射在双瞳中的视网膜里,没有锈斑的铁壁出现了淡淡的黑色。

“杰克,你也是老手吗?”成功者善于寻找话题,巴维·特克斯百无聊赖地问道。

杰克颔首道:“嗯,是的,进入过几座游乐场,险些死掉了呢。”

巴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道:“哦,那么还真是厉害,对于十三号遗弃通道了解很多吗?”

杰克将怀中的襁褓以及襁褓中熟睡的婴儿交由少妇,回过头来道:“并不多,不过我知道的,石先生已经告诉过你们了。”

只凭一次见面,在雨中两人已将互相深记。

“看来石先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家伙。”巴维·特克斯语重心长地说道。

话音刚落,人群中嗫嚅的声音四处纷飞,传入了他的耳中。

——“知道那么多却不告诉我们,可恶的家伙一定是想要自己活下去,然后和李家政所说的那样害死我们。”

——“早知道就不和他一路了,真是可恶的家伙。”

——“还是队长好,不过太仁慈了居然以不合群为理由退开了人群。”

络绎不绝的传入耳中。

名为巴维·特克斯的年轻人唇角微微翘起,似乎这些已经达到了他所要的目的。

一个团队,必须要出现反角,才能衬托出自己的伟大,自己才能完完全全的领导手下求生的人民。

杰克·普雷斯只是叹了口气,看向了身边少妇怀中的襁褓。

“孩子有异常吗?”

“嗯嗯,没有的,您不必担心。”

“那就好了。”

杰克又转向巴维·特克斯道:“特克斯先生,你也是老手吧。”

“嗯……是的。”巴维·特克斯脸上欢欣的表情转瞬即逝,尴尬仓促地回答道,“嗯,有什么事吗?我只是在一些方面知道的比较多而已。”

步伐轻缓,在他的率领下终于在这个通道上走了将近五百多米的路程了。

“哦,那就没什么事了。”老者颔首思索了片刻,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巴维则是顿下了一阵,落在了老者后方,用着奇怪的神色盯着他的背影,脸颊上又露出一种笑容。

“崔英贞,将我背包里的食物拿出来分配,大家现在这里休息一阵。”

巴维挥了挥手,指挥着所有人驻足停留,然后接过了崔英贞拿出的食物道:“我们先歇息一下,这些食物是我们在游乐场售票所里翻腾找出来的,现在我要进行合理的分配。”

所有人都保持着静默的神色,只不过每一个人眼中都流露出渴望的希求来。

即便是林清语衰老的父亲也是如此,用着一双火热的眼目去死死攥住这些食物。

——所有人都已很久没有进食了,饥饿感虽然被莫名的关系降低了许多,但是只要看到这些食物,心中所澎湃起来的浪花绝不下于他们对生的渴望。

“你们有食物?”杰克极力压住眸中的欲望,咳嗽了几声后才问道。

巴维点头道:“是的,之前余下的,就是为了这一刻准备。”

“队长如何分配?”崔英贞低垂下自己的头颅,眸中死死盯住手中的包装袋,只要自己用力,就会揉碎里面的食物,然后自己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独享。

——但是巴维绝对不会允许的。

他是一个公正的男人,向往生存的男人,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做出这样损坏集体利益的事情的。

娇小胸膛里撞动摩擦出火花,这样用谎言欺诈别人的少女第一次喜欢上一个男人,用一种最纯洁的感情面对自己心中最为伟大的男人。

“这样,每个人都拿一片硬面包,矿泉水用纸杯合理的分配懂了吗?尽量让每一个人吃上食物,我的没有也不用担心。记得给林小姐还有秦女士多分配一点食物,林女士看上去还很柔弱,需要营养;秦女士则是带着小孩对于进食的需求也是很大的。”巴维郑重地安排道,然后又回头问向身后有些呆愣的杰克:“你呢?需不需要多要一片面包?”

“不用了,你这样,我还真是……太感谢你了,无以回报。”杰克低下头颅感谢道。

“不用不用,我是队长,所以就要为全部想活下去的人考虑。”特意在‘活下去’上加重了音调,似乎要剔除对生存没有渴望的撞钟和尚。

巴维·特克斯开心地笑了笑,他已认为只要这样就会稳固团队的基底了。

“对了,戴了手表吗?”

名为李家政的少年便是之前破译了规则漏洞的眼镜男孩,他推了推镜框,然后伸出手腕看着上面的钟表指示道:“嗯……现在是四点三十一分,应该是下午吧,进入这里的时候还是临近暮色……”

察觉到了不对劲,李家政继续道:“不对……你们谁还有手表?”

一个男人伸出手,道:“我,我的是电子手表,上面显示的时间是下午四点三十一分,和你不相差。”

“队长有点不对劲。”完全适应了团队军师身份的少年冷静地说道。

却不料,话音落下的一瞬,另一句带有嘲讽音调的话语接上:“哪又怎么样呢?只是时间回溯了而已。”

傅安康,背靠着冰冷的铁壁,铁壁上所衍生出的死亡温度在背部蔓延,直入脊髓,但他却毫无反感。

然后他居住于死亡中,一语点破了机密。

之前表现在‘盒子杀阵’中短暂的无知在这个狭隘的通道中却无限放大。

“你是?”

李家政礼貌地问道。

傅安康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贴着铁壁向外挪动了几步道:“带有何种性质来询问我的姓名?我在之前并没有与你生死与共的经历也没有对你从内心的好感。”

李家政道:“我们现在不是一个团队的人吗?”

“那又如何呢?”傅安康带着讥诮的语调问道,“我们只是合作而已,我是和杰克大叔一路的。”

只是问个姓名,却引发了如此之大的反应,巴维不悦地皱起了眉头,正待向杰克询问时,杰克却开口道:“傅安康,不必闹了,告诉他们吧。”

“好好好,傅安康,杰克大叔已经告诉你们了。”双手插在牛仔裤兜里,少年整理了一下自己染有血迹的衬衫,别过头哼了一声。

滴答滴答。“安薇蕾丝,果然是如此吗?”

石原峻正站在这群人中,却没有任何人向他投去目光。

“正如主公所想,我们现在处于的是——被分割的时间,处于与之交错的空间中。”

“没有流动的时间吗?只有静止,这里果然是……SCP-201的模型。”男人低声道,“现在有大麻烦了,安薇蕾丝。”

“主公,只是被困在了与他们相错的平行世界里而已,不必担忧,等到他们破解了时间回溯的秘密自然会和你的空间再次交错的。”

石原峻看着狼吐虎咽吃完食物的人群,叹了口气。

“我想没有那个机会了。”

此时,男人感受到了一双针刺的目光看向了自己,带着疑惑与淡淡的惊惧。

少年衬衫下的羸弱躯体在微微颤栗着,双瞳中散去了之前的不屑,只有浓浓的恐惧在由淡变浓。

“他看见了我?”

“不必担心,不可能会有人看见主公的。”

毕竟不是在同一个空间。

但是为何,傅安康双眼中流露出的感情基调却是由黑色的恐惧铺垫?

石原峻思索片刻,掏出了烟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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