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推开房门,我走到秋粲床前,沿着地毯边缘坐下,趴在他的床沿。
华丽的丝织窗帘只拉上了四分之三,日光透过丝绸的缝隙如水般溢散开来,其中一道刚好擦过熟睡人的发梢。
秋粲睡的很安稳,气息浅淡,房间里很静,我几乎捕捉不到任何可辨的声音。
我开始打量床上睡着的人——
他柔软的酒红色头发凌乱地散落在白色的枕头上,几缕发丝松松地搭在脸侧,扭过精致的弧度一路蜿蜒至唇泮。那双因为长年的夜生活而几乎不见什么血色的唇此刻没有平日里熟悉的弧角,只是淡淡地呡着。长睫低垂,认识他,我第一次知道男子也可以秋瞳剪水,现在没有水眸映照,天生的狭长眼线却比平日里现得分明,妩媚依然。
他随意地裹着一件猩红色衬衣,张狂的色调在暗淡的室内光线下燃成一簇诡谲的火焰,没有扣扣子。他的手臂搭在胸前,白皙的脖颈至胸膛都裸露在空气中,衬衣的领子歪斜着,尖锐的领角扫过他削尖的下巴,刺目的如一道伤口。
良久,我才意识到,从目光触及到他至此我是一直屏着呼吸的。
一种类似信徒在朝仰神祇的庄严气氛弥漫在我的周身。
第一次发现,熟睡中的秋粲,原来是这个样子。
想到在无数个类似的早上,清晨回家的他,是不是也会久久地坐在床泮,打量着熟睡中我的样子。那时候的秋粲,心里会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呢?
我竟然不忍心吵醒他了。
甩甩头起身——
揉揉有些发麻的小腿,我轻轻的向门口走过去。
还没走出几步,身后竟然传来咯咯的笑声。
我极度愕然地回头,只见几秒前还在安静地睡着的秋粲正掀开被子软软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边起身边瞧着我放肆地笑。
“丫头,我知道我很好看,但是从来不知道我竟然好看到勾的你不去上课而是溜进我房间偷窥我睡觉。”
惊魂未定——
好不容易缓过神儿来,我死死地瞪着他,良久,才咬着牙根儿恨恨挤出两个字——“骗子。”
秋粲笑的更欢了,上身都微微抖动起来,一副恶作剧成功的可鄙嘴脸。
他懒洋洋地靠在床头,柔软的躯体似是无骨,倚着枕头正幽幽地瞟着我,那眼神——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靠,那家伙竟然在放电!
赤裸裸的引诱。
秋粲颇为轻佻地勾了勾手,示意我过去,我只好慢吞吞地往回挪,随着他身上清淡的烟草香溢入鼻腔,周遭的气氛愈加让人不不自在起来。
说实话,现在我真想离开这个房间,离这个危险的家伙远远的,但这时候的逃跑显然很没面子,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已经很近了,他忽然伸手带了我一下,我一个不稳跌坐在床上。
“被我抓到了。”他凑到我的耳边缓缓说道。
我的脊梁骨一阵发凉。
“你刚才偷看我。”对面人故作委屈地眨了眨眼,可那语气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得意。
“我没有。”尽管尽量让表情平静,但是实实在在的心虚还是让我不由自主的坐到离他远一点的位置。
“没有吗?那你到我房间来,还坐在旁边那么久是在干嘛呢。”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又凑了过来,只得说“我有事情要跟你讲。”
“哦,是吗?那有什么事说来听听。”他挑眉。
天啊,我该说什么,气氛怎么被他搞成这个样子。
难道我该老老实实说“粲你交代舒姨把我桌子上的图纸和模型全整理到地下室去,还有帮我的茶树松松土”什么的,这显然很不合适,即使这真的是我的初衷。
想来想去,一股无名火油然而生,我一脸怨愤地盯着眼前的这个家伙——
秋粲,你丫的根本不是正常人。
“我忘记了,谁让你吓我。”我假装无所谓的道,起身就要离开。
他却欺身过来,抓住我的两只手腕把我压在床上,耳边是那轻佻的笑,“既然来了,那么着急走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