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宝儿不是小孩子眼看她就要嫁人了,再这样宠下去后果……”姚念看着赵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说下去。
唉,真是为难啊,在他看来都是同宗同族的亲人,宝儿凭着一个捕风捉影的说法就要报仇,而且还一点退路都不想,万一她真的弄错了呢?山贼的话哪可信。再退一步,就算那山贼说的对,她去报仇应当应分,可万一她被人抓到把柄了呢?真要这样她这辈子就真完了。
在清风寨,当他看到母亲兴致勃勃比宝儿还上心的劲儿,就知道这娘俩他说不动,以前他也知道宝儿受宠,可真没想到能宠到这个地步,本打算让母亲来管束一下她,让她老实些,谁知道这真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赵氏瞥了姚念一眼,轻蔑的说道:“我知道你想些什么,什么宗族,什么血脉,全是狗屁,他们老姚家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母亲。”面对赵氏突如其来的愤怒姚念有些不知所措,一头是自己的亲娘,一头是自己的祖宗真是左右为难。
“宝儿丢了,我比谁都急,嘴角的火泡一个劲儿的往外窜。”说着赵氏撩起额头上戴的抹额,“你看看这些白头发,全是一夜长出来的,可知道那个老虔婆这个时候把我找去,跟我说什么吗?”
姚念沉默下来,他的外祖父今年五十多了一根白头发都没有,每次喝醉酒都要拿出来炫耀炫耀,几个舅舅更不必说,全都是满头的黑发,哪像母亲额前几乎全白了。
“那个老虔婆把我和丁雅容叫到一起,说是已经跟钟家定好的亲事,不能因为宝儿贪玩说推就给推了,所以只能委屈一下姚安儿那个小贱人,让她代宝儿出嫁,等宝儿找回来再嫁到马家去。”
赵氏几乎是咬碎了满口银牙才把这几句话说完,而她的话音还没落地,一直都保持克制的姚念“啪”的就把扇子摔到桌上,这真是欺人太甚!
“委屈?她竟然说让姚安儿代替宝儿是委屈?那宝儿的委屈找谁说去?有她这样做人祖母的吗?偏心都偏到后腰杆子上了!就算是宝儿没在她身边长大,那也是她的嫡亲孙女,宝儿出事她连一句都没问过,反倒是担心跟钟家结不成亲,还要让宝儿和姚安儿换亲,让宝儿嫁到马家去,当初马家势大他们婆媳上赶子巴结马家,现在马家落炉了,没本事了就让宝儿顶上去?做梦去吧!”
气极的赵氏指着门外湛蓝的天大骂,气如洪钟,声音响亮,根本就不怕被别人听到,而姚念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本来作为一个男人,家里有娘有媳妇还有妹妹后宅这些事情他就不需要关心,而且他所见的后宅一向都是和和睦睦、亲亲我我,自然也就想不到那么多,现在知道妹妹受的委屈了,明白母亲受得气了,胸中的怒火简直快要把他点着了!
“还有丁雅容,是她非要带着宝儿去求什么劳子烂签,然后给求丢了到现在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就跟我说了句宝儿自己跑出去玩走丢了就算结了?哪怕是她装装样子派出仆妇家丁找找也行,她屁都没干!你说这要不是她们娘俩搞得鬼,还能有谁?那些贱货老虔婆欺负我没男人,欺负宝儿没爹,我不怕,我就要让他们知道知道宝儿没了爹照样硬气得起来,敢把爪子伸到宝儿的头上老娘就能给他们跺了!
“自家亲人出事都这德性,你这个死小子还跟他们讲什么亲族?论什么血脉?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亲儿子,是不是宝儿的亲兄长?”骂完那家人,赵氏又朝着儿子发起脾气来,“姚念我告诉你,你是我的亲儿子,宝儿的亲兄长,你这次要是不帮着宝儿报仇,不把姚安儿那娘俩儿狠狠的收拾下去,以后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我带着宝儿回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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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姚念在迎接母亲的怒火时,姚宝儿这边却碰到了新鲜又好玩的事情。
大概是因为姚宝儿长了一副可爱的娃娃脸,所以很没有威慑力吧,放出的狠话陈家人像没听到一样,而且那婆子也跟乱叫起来。
心烦意乱的姚宝儿单手提剑,另一只手往那母子俩的下巴上一探,便卸下他们的下巴。大概是被陈安风的惨叫声吸引过来,正在琢磨要不要把陈安风那个世子爹的下巴也卸掉时,门口又冲进来几个人。
打头第一个就是陈临风,见姚宝儿手持软剑,陈临风捡起陈家爹爹掉的那根木棒朝着姚宝儿便冲了过来。
剑,特别是女孩子用的软剑走的是轻灵、飘逸路线,用的也是借力打力的巧劲,而陈临风的棒法走得却是大开大合的路线,玩的是一力降十会,再加上屋内又是桌子又是柜子的,还有一堆不相干的分析捣乱,让姚宝儿完全施展不开。
“嘭”的一下,陈临风一棒打在姚宝儿的软剑上,巨力传来她差点把软剑给扔了。幸亏她躲得及时,不然这一棒打到她手腕上这只手恐怕就要断了。
眼看要输,姚宝儿咬咬牙瞅准一个空档便往门外冲去,本来就心高气傲的陈临风哪能放走她,拎着棒子便根了出去。
到院子,姚宝儿便看到墙根处一把长长的大扫帚,扫院子的那种,收起软剑抓起扫帚,说时迟那时快,呼呼呼,一套赵家枪耍下来,姚宝儿愣是把个一人多高的大扫帚耍得是虎虎生风。
姚宝儿深得赵氏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理念,专门朝陈临风脸上、胸口这些要害地方招呼,没几下刚才在屋里还威风凛凛的陈临风就已经脸上挂了彩,也就是姚宝儿的功力不够,那些扫帚毛只能在他脸上划几个浅浅的口子,要是赵氏族长来也就是姚宝儿的亲外公来,陈临风恐怕就小命难保了。
姚宝儿越打越顺手,一张小脸红朴朴的喜气洋洋,以前都是赵氏给她喂招,赵氏心疼闺女从不下狠手,姚宝儿每次打得都不痛快,现在好了,有陈临风这个沙包在,想怎么耍就怎么耍,想怎么练就怎么练。
最关键的是,经过这场酣畅淋漓的对打,姚宝儿早就忘了早上引起她不快的缘由,也忘了刚才陈临风差点就废了她的手腕,只觉得痛快!
所以,当贺连胜实在看不下去从树上跳进院子时,分开两人时陈临风的脸早已经被姚宝儿打成了猪头,上衣也只剩几条挂在身上。
贺连胜冲陈临风使了个眼色,把小师弟打发带走陈家人,然后笑着对姚宝儿说道:“赵家枪,北军枪神,果然名不虚传。”
赵氏出自武将世家开封赵氏,赵氏一族的祖上出过好几位护国大将军,甚至还有一位封了候,只是这百年来边关太平,没什么大仗可打,那候爵渐渐也就传没了,不过赵氏一族的武功却没有断,特别是赵家枪,传说不会赵家枪就无法成为北军的首领。
姚宝儿扔下大扫帚,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看着贺连胜,毕竟她是把人家的师弟给打得很惨,而且现在姚宝儿已经知道贺连胜跟自己被绑架没有差点关系,只是因为他是陈临风的师兄所以才心甘情愿的卷进来,自然也就不好迁怒于他。
“姚姑娘以后有什么打算?”
“以后啊……”姚宝儿摇摇头,她捡起大扫帚有一下,没一下的扫着院子。
其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是真的想当山大王,每天轻轻松松自由自在的,多舒服,可是这清风寨基本都是他们陈家人,人家是一伙的,自己就算武功高也未必能制服他们。
贺连胜昨晚一直陪着赵氏和姚念,所以对姚宝儿那个孩子气十足的愿望多少有些了解,便道:“姚姑娘我倒是有个想法,说出来你听听,可行最好,不行也没关系。
“刚才我见姚姑娘的枪法虽然威力不小却灵气不足,想来这是军中枪法的弊端也是优势,我与峨嵋派有些渊源,虽然姚姑娘的年龄已经错过童子功的最佳时机,可凭姚姑娘的功底和灵性坚持个三五年定能将峨嵋派的九天仙女剑学成。”
峨嵋派?姚宝儿第一时间就联想到逼着周芷若杀张无忌的灭绝老尼,以后都跟这样的人混?这简直是压力山大啊,不行,不行,太恐怖了。
贺连胜好笑的看着姚宝儿笑眯眯的小圆脸突然阴云密布,似乎是看到、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紧接着又变成深深的厌恶,这到底是想到什么了?贺连胜越觉得好奇,忍不住问道:“姚姑娘怎么想的?”
姚宝儿回答的倒也痛快:“谢谢你了,我爱吃肉,除了肉还有鱼、虾、螃蟹,什么都爱吃,所以我不当尼姑。”她想的是,尼姑那可是要吃素的,就算是加入峨嵋派不一定要出家,可灭绝老尼肯定不会好心的给弟子准备烧鸡、腊鸭子、酱肘子,这样说来岂不是天天都得青菜豆腐?
这会出人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