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己本来是去端扶兰劫放下的那碗梨膏,却突然听到扶兰劫说的这句话,手上不稳,好端端的一碗梨膏就这样硬生生的掉到了地上。那黑色的浆液撒了一地,扶兰劫腾空而起,妲己也慌慌张张的躲到一边。
看着那满地的梨膏,不禁叹了口气。一碗好好的东西,就被她这样糟蹋了。可抬了头,看着那浮在空中的扶兰劫道:“你说普通人也看的到你是怎么回事?难道只要有了那东西,就连大王也能看得到你?”
扶兰劫点了头道:“只怕还不仅如此,他会千里迢迢,费尽心结去借这宝贝,只怕还有别的心思。”扶兰劫退了两步,落到席子外面,却一个不小心,碰到了手边架子上的一盆青松,吓的妲己“啊”的叫了一声。
一时之间,屋子内一片狼藉,就连扶兰劫都也些看不下去。
“先把这里收拾了再说吧!别踩到伤了你的脚。”扶兰劫一挥手,放出一道蓝色的光。只见那些散碎的瓦片泥土,被这蓝光卷起,漂浮在空中。“要收到哪里去?”
妲己张望了四下,却放哪里都不是。想要开门丢出去,又怕被人看了起疑,便道:“就放回那里好了,一会让奴儿她们收拾。”
扶兰劫说了一个“定”字,那堆东西,就如此漂浮在空中,动也不动。
妲己看着新奇,便上了前,转着圈的望了一遍:“这是什么魔法?真有意思。”她两眼放光,完全被那一团蓝光吸引,完全忘了为什么刚才她会弄撒那碗梨膏。
扶兰劫无奈的叹了口气,点了点妲己的后背。妲己转过身来,眨巴着眼睛看着一脸无奈的扶兰劫,问道:“怎么了?”
扶兰劫嘴角抽动,却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强挤出一个笑容,道:“我先回花水居去了,你小心点,别被瓦片伤了自己。”言罢,她便要往窗外飞去。
却不想妲己眼疾手快,一把就抓住她,道:“先别走,你还没说清楚,那姜尚还有什么别的心思呢!”
扶兰劫也不清楚,这个妲己的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一会蹦出来一个,简简单单的一间事情,一中午过去了,都还没有说清楚。
“姜尚能有什么心思啊,若不是想做大祭司,便是要帮扶姜王后。可不论哪一个,你都是最大的障碍。只怕他是要拿你做垫脚石,扶摇直上了!”扶兰劫抬眼望着妲己,却不想她没有半点的顾虑,那对猫眼里面,尽是欢愉,好似等着她的,是锦绣前程一般。
妲己本就对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不屑的很,她不是不懂,而是根本没有玩弄的必要。这些年,看着柳氏,在爹爹面前费尽了心机,最后来还不就是个挂名的夫人。除了生了一个女儿之外,她与父亲的感情,还不如院子里的一条狗。很多东西,便是费尽了心思,也强求不来的。
就算柳氏几次三番的算计于她,她心里清楚的很,却也没有半点的记恨,反而觉得她可怜的很。若是姜尚也要如此算计自己的话,妲己同样觉得,那是个可怜人。
只是,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这一点,只有扶兰劫最清楚。
扶兰劫对妲己道:“就算你有大王的万般宠爱,就算你真的不怕,可你终究是个凡人,对他,终究是要小心为妙。”
妲己点了头道:“不是说命运都是天定的么,就算我小心谨慎,天要忘我,我还不是一样逃不掉。”
看着她咯咯的笑着,扶兰劫便觉得,就算有再大的脾气,也没出发泄。叹了口气,甩开她的手,自己回了花水居。
妲己看着那悬在空中的碎片,叫了一声,忙跑去窗口追扶兰劫,却还不等她追到,便听身后扑通一声。转过身去,只见那一团东西已经落在地上,但却还是好好的一团,碎片也没有溅开。只是这个样子,叫人看了,难免要起疑。妲己想去把那堆东西散开,却听见远远传来一个声音:“别去碰,那陶片锋利的很,就是怕伤到你才把他们聚到一起的!”
妲己回头去望,却看不见人影。
这声音是扶兰劫的绝不会错,只是她明明回了花水居,却还要监视着自己,妲己不免有些生气。可想想,她也是为自己好,便只能叹口气,乖乖的去叫奴儿。
妲己只是开了门,便见奴儿在楼下喊道:“娘娘,可是要奴婢上去收拾碗碟?”
这丫头倒是机灵,让妲己都不得不佩服。只是她如扶兰劫一样,随时随地监视着自己,却未必和扶兰劫是一样的原因。
妲己点了头,转身回了屋子。刚才在脑子中闪过的一丝寒意,此时已经被她抛开。明明知道逃避没有任何好处,可若不是大难临头,便不愿意去面对,这也是人之常情。妲己甚至不需要想任何理由来安危自己,只是看看那明艳的骄阳,便已经觉得一切都美好的想这阳光一样。
大概出了她,也不会再有人有如此的想法了。
奴儿带了几个侍婢上来,收拾那桌子上的饭菜,这才发现妲己纹丝未动。
“娘娘,您什么都没有吃啊!”
妲己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只顾着和扶兰劫说话,全然忘了这一桌子的饭菜。可这个时候,她也不觉得饿,便摆了摆手道:“撤下去吧,一会儿拿些点心瓜果上来。对了,昨天你不是说有新进贡的浆果,颜色艳的很么,端过来让我见识见识。”
奴儿应了一声,便继续去收拾东西,当然也留意到了那一堆花土。只是对于这些东西,她却半点都不问,而是让人收拾干净,又嘱咐侍婢去把偏房里的那盆松枝先拿过来放在这里,回头去内侍总管那里取了新的再换上。
这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屋子又恢复了本来的模样,那些瓦砾糖水,半点影子都寻不到了。
只是这盆新的松枝,样子有些古怪,妲己看了并不十分喜欢,想反正迟早是要换的,就也没有让她们搬走。
不知不觉,便又是一天,太阳总是要西落,只是,今天却没有月亮升起。天空上的星星也全然不见,四下漆黑一片,就是花水居里的蓝色光芒,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个夜,漫长的可怕,让妲己的心理,泛起了一丝荒凉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