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儿这边拿着小勺,把药往妲己的嘴里放,却怎么都喂不进去。这时候听见门外有脚步声,她忙收了药,唤道:“是谁在外面?”
“奴儿姐姐,是我!”
这个小声音,奴儿再熟悉不过。定下心来,说道:“进来吧!”
只见门掀开一个小缝,钻进来的正是七七。
七七来到奴儿的身边,俯下身子,小声的说道:“姐姐,我偷偷藏了一碗药,趁着没人注意,给你端过来,赶快让娘娘吃了吧。”
奴儿笑道:“我早就藏了一碗,这正给娘娘喂呢。”两人相视一笑,默契的很。
奴儿拿出自己的药,和七七端来的合成一碗,拿在手里,却又犯了难:“刚才我想尽办法,也喂不进去,七七,你有什么好方法?”
七七四处寻摸着,看看有什么用的上,却发现这屋里子空空荡荡的。堂堂一个贵妃,用度之物,还不如一个嫔。
“小时候,我爹病重,吃不下药,我记得我娘都是含在嘴里,用麦秆吐到我爹的嘴里。就这么一点一点的,多少也能吃下去些。”
奴儿思量了一会,却道:“麦秆?这东西可是要去哪里寻?”
七七摇摇头:“这东西,乡下的田里倒是多的是,可是这王宫内院的,还真是不好寻。”
奴儿眼珠子一转,突然想到一样东西:“是不是只要只空心的管子就可以?”
七七点点头:“姐姐这里有这样的东西?”
奴儿起了身,走到柜子边,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了大婚时候,妲己戴的那顶凤冕,摆到案子上。
七七也凑过来,盯着这凤冕看,却看不出什么门道。便问道:“奴儿姐姐,这凤冕上有空心的东西?”
奴儿嘴角一扬,笑道:“咱们娘娘身子轻,撑不住重的东西。当初大王为娘娘送来的第一顶凤冕,就是因为太沉,才没有戴。为了制作一个既轻巧又华丽的凤冕,这些巧匠们,竟然想到把凤钗的钗针做成空心的,这样就减轻了许多分量。”说着,奴儿把凤冕推过来,“你掂掂看。”
七七轻轻抬了一下,发现这凤冕果然轻巧无比。不禁张大了眼睛,望着奴儿。
奴儿伸手,从凤冕上,取下了一只凤钗,递给七七:“我也是想了很久才明白,你看这凤嘴之上,还有一个小洞呢!”
七七看了仔细,凑到油灯之下,果然看见一个小小的空洞。只是倒过来,这钗针的一口,却是磨的圆滑,没有半点的棱角。
“可是姐姐,这……”
还不等七七把话说完,只见奴儿摆了摆手,回身走到柜子旁,从里面取出了一并匕首。
回来说道:“这把匕首,是娘娘的嫁妆,削铁如泥,对付这小小的金钗,自然不在话下。”
说着,她便对着七七伸出的钗子,砍下一刀。只见那针头,立马断下一截。一个细小的空洞,便呈现在眼前。
两个人相视一笑,只是七七马上想到:“这凤冕是御赐之物,我们就这么折损了,万一被大王知道,可是要吃罪不起的。”
奴儿却是微微一笑:“妹妹在为这个担心?”
七七认真的点了点头。
奴儿却道:“放心,大王已经把这凤冕赐给了娘娘,又怎么会来看。再说,这凤冕也只有大婚的时候用得,平常就是拿出来看看的机会都少。娘娘又一想是喜欢素色的人,对这凤冕并不偏爱。所以妹妹只管放心。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也有奴儿在这里担着,绝对伤不到妹妹一分一毫的。”
七七忙道:“这事情是我们两个人做的,要是有责罚,也该是我们两个人一起担着,怎能让姐姐一个人受罚!”
奴儿笑着抚了一下七七的手,拿过那支凤钗,道:“这些事情,留着以后再说。现在,给娘娘喝下药才是要紧的。只要有娘娘在,我们西千居的人,任谁也动不了!”她脸上扬起得意的神情。
七七跟着点了头,便看着奴儿试着向凤嘴里吹了一口气,在断口之处,果然感受到气息涌出。
奴儿笑着对七七道:“我们过去,开始吧。”
这两个人来到床前,奴儿端起那碗药便要喝,却被七七拦住:“这药太苦了,还是我来吧!”
奴儿摇头道:“你去门外帮我望风去,这里的事情,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可是……”
七七想要争辩,却见奴儿笑着摇了头。她从骨子里往外散发出来的那种自信,任谁看了,都会对她深信不疑。七七也明白的很,只有按照她的吩咐去做才好。
只见奴儿含了一口药,把针尖探到妲己的口中,她自己则是对着凤嘴,把药水一点点的吐进去。
因为口子很细,这药水流过去的速度也慢的很。好在妲己一点点的竟然吞咽下去,没有枉费奴儿这一番功夫。
七七见她行的顺畅,也便不再顾虑,一个人退出了屋子,守在门外。
夜里,风依旧冷的很,七七只觉得里外都凉了个透,却也不肯离开,就守在那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奴儿才从屋子里出来,拿了一件披风披在了七七的身上。
“都喝了?”
奴儿点点头:“都喝了!”
七七突然笑了,好似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七七,你也早点回去睡吧,别在这里守着了。”
“可是……”
“我们已经尽力了,娘娘好不好得了,也要明天早上才知道。就算你守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倒是你现在回去,明天早上,药局子的人还会送药过来,到时候你要再想办法偷出一碗来才是。”
七七觉得这话说的有理,也只得点了头应承:“那就有劳姐姐在这里守着了,我明天早上再来。”临走时,七七还不忘把披风留下来,只怕带了回去,落了别人的口舌。
奴儿站在回廊之上,瑟瑟的寒风吹过来,她竟然完全不觉得寒冷。手里的披风,她也不加在身上,只是望着宫里隐隐的灯火,叹了一口气。
只怕这来日方长的,还要有不知道多少的磨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