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升平,后妃们都一一来敬酒,妲己平日很少喝酒,却是个好手,一个时辰过去,后妃们都有些微醉,妲己居然还神智清晰。
只是这诸臣王侯尽到,却偏偏还是不见安子奇的身影,就连长太师都没有到场。
妲己耐不住问道:“为何不见南平王?”
帝辛早便知她会这么问,想她忍了一天,也算是到了极限,帝辛还以为她会在天祭殿前就会忍不住开口呢。如今看着她,便越发觉得这个女子实在是让他猜不透:“南平王已经回封地去了!”
妲己听闻此话,咔吧了两下眼睛,似乎还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帝辛又道:“昨夜南平的密探来报,说淮夷余孽造乱,南平王回去处理国事去了。”
打从昨天在府里见到他,妲己便已经觉察出异样,却未想到会是南平出了事情。
自大王出兵踏平淮夷,已经有十五年的时间了。自那之后,淮夷便改名南平,由王叔胥余掌管,十年前安子奇便即位,一直是相安无事的,却没想到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麻烦。
妲己也无法责怪谁,要怪,就只能怪自己命苦吧。
帝辛见妲己愣在那里,想她喝了不少的酒,身体也怕承受不住,便散了宴席,陪妲己一起回了东千居。妲己说还是想走回去,帝辛就在一边陪着。
千恩殿出来,一路向西,宫女指着宫灯,站立两边,加上头顶的一轮明月,便让人觉得如白昼般光亮。
眼看行到了天威殿前,帝辛突然停住,说道:“妲己,孤会送你三件礼物,谢谢你回到我的身边!眼下的是第一件……”说着,从袖口中掏出一串珍珠项链,为妲己带上。
妲己一下惊住了,这串项链,珍珠颗颗如龙眼大小,而且个个圆润无暇。然而让她惊呆的不是这个,而是这上面的一颗,明明就是两年前她遗失的。当时她以为是受了魔咒,乳娘和母亲的遗物都一一丢失,再也找不回来,却没想到还有重见的一天。
看着妲己的惊愕表情,帝辛继续说:“这其中的一颗珍珠是你两年前遗失的,我捡到之后本来想马上还给你,但是想起我还收有同样大小的珍珠十三颗,刚好做成项链,送给你。只是……”帝辛面有难色。
“王君,只是什么?”王君这个称呼是奴儿帮他订正过的,不然她总是一口一个大王的叫着,总归是不和规矩。妲己这学的倒是快,叫的也十分的好听。帝辛虽然不在意这种称呼上的问题,可是听到妲己这么叫,他还是很开心的。
“只是,我记得这珠串本来该有十六颗才对,奈何还有两颗,我无论如何也寻他不到。”
妲己被他的话一惊,可是又故作镇定。
“这样的珠子,有十四颗已经是不易,妲己怎会贪心要的更多。”妲己自己心里明白的很,那另外的两颗,一颗是在于蓉的身上,再一颗是在乳娘的独子,申迹哥哥的身上。奶娘说过,母亲祖上传下的这三颗珠子,均分给了她们三个,也代表母亲视于蓉和申迹若己出。只是,这恐怕是她父亲都不知道的事情,帝辛是如何知道的?
回到东千居,帝辛又是站在一边,侍婢都退下,妲己座在床边,不知如何是好。
“你好好睡吧,只有今天天亮的时候合了会眼,现在该累了吧。”
“可是,王君……”
“你不必担心,我不会打扰你的。”说着,帝辛出了房间,从外面带上房门。一时之间,只觉得两眼之中一阵温润,泪水隐隐的落下,掉到地上,摔成粉碎。
妲己躺在床上,摆弄着那串珍珠,她发现穿珠的绳子居然还是以前的那条,不过结出了一段,大概是为另外两颗珠子留的。
三件礼物,第一件就这么让她惊奇,那其他两件呢?
第二天一早,帝辛就过来看妲己梳洗打扮。
这一夜,他一直就在旁边的屋子坐着,困了就睡一会,醒了就发呆。直到天亮,妲己有了响动,他就马上过来这里。
妲己一大早就这么被人盯着,自然是很不习惯,可也不好说什么。怎么说,那个人都算是他的夫君,虽然是有名无实,至少现在还没实。可那也不是她的问题,是帝辛这个人莫名其妙,一点都不主动。总不能让她一个黄花大姑娘,上赶着往他身上贴啊。
等妲己梳洗完毕,帝辛就走过来,笑容像是个孩子般天真。
可走到近前,他又迟疑了一下。
“那串珠链怎么没见你带上?”他盯着妲己的脖子仔细确认过才问道。
“那么稀罕的东西,不好随意拿出来佩戴。”
“我送你就是想看着你带的,快去拿来!”帝辛一个眼色给了奴儿,那奴儿马上就去取了珍珠项链过来。
帝辛又是亲自为她戴上。
妲己倒不是真的不想带,想当初那颗珠子也是从不离身的。只是现在,一下变成了十四颗,那可不是普通的珍珠,就串珠子的分量,都抵得上一副枷锁了。
妲己暗想——你不是说帝辛不会害我么?现在他弄了这么个玩意给我带上,我摘也不是,不摘还压的脖子生疼,这不是害我是什么!
这也不知道是在和谁闹脾气,只是那无辜的男子在千里之外连打了三个喷漆。
“闭上眼睛。”
“什么?”
“快闭上眼睛!”帝辛命令道。
妲己只好乖乖的听从,闭上她那对猫眼。帝辛怕偷看,还特意到了她的身后,用一只手遮住。帝辛那一只手,不用说遮妲己的眼睛,就是脸都遮了个严严实实。
妲己一头雾水,可想必是有什么惊喜吧!
帝辛使了一个颜色,侍女们一起打开了北面的屋门。
帝辛架着妲己走出到北面的回廊,轻声的说:“好了,睁开吧!”
妲己缓缓的睁开眼睛,帝辛抽走了自己的手。
“啊——”妲己叹了一口气。
这昨天还是满园青绿的花水居,一夜之间,竟然百花齐放,争奇斗艳。
那芍药花,红的如同骄阳,白的如同洁雪,黄的好似满月,粉的又如胭脂。最让人称奇的是,那一团锦绣簇拥的,是中间一束如若天蓝的绝色芍药。就是这远远看去,都为她的美所咋舌。
“美么?”帝辛得意的问着,却不想,妲己已经悄悄的落下珠泪。
“怎么了,妲己?这是怎么了?”帝辛手足无措的望着妲己。
妲己扭过头来,脸上的胭脂已经化掉,帝辛却全然不顾,用衣袖为她拭去泪水。
虽然是哭着,嘴角却是微微扬起。
“谢谢!”妲己真心的说。
帝辛竟然只为这两个字,也落下了泪水。躬身他把妲己搂入怀中,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妲己倒是因为他这个举动惊住了,停止了抽泣。
想他一个如同山一样巍峨的男人,居然也会哭。还是像孩子一样,毫无缘由的就哭起来。妲己想想倒是觉得好笑,当然,也多少对这个男人有了一点怜爱之心。
就是一旁的侍女,也惊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