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上悬挂着一轮明月,月光如水,衬得世间万物美好如初。
小院中,银杏树下,石桌上一壶碧螺春,石凳上坐着一男一女。
每当夜风拂过,就会有蝴蝶一样的树叶飘落下来,在两人身边打着转。
“很不错的茶,多谢。”程青岚饮着杯中的茶,笑道。
纪墨晨一边给他添茶,一边笑着摇头:“是墨晨要多谢程大人才是。”
谁能想到这样巧呢,苏虞去府尹府上时恰好程青岚也在。
程青岚正准备告辞,隐隐听到苏虞向江府尹侧面打听出师大将的事情,就停了下来。在得知将带领演出队赴前线的是纪墨晨后,他就对苏虞笑了笑。
难怪苏虞心情好得拿纪墨晨打趣,原来是以为千难万难的事情竟这么容易就办到了!
“老实讲,我也是得了陛下的口谕,圣旨还未下,一切都有变数。”程青岚说道。
经过几次接触,纪墨晨知道他说话向来严谨,从来话不说满。不过既然他能够说出来,十有八九就是事实了。
纪墨晨心照不宣,也是由衷的高兴,去前线那么威胁的地方有这么一个熟人照应着,性命应该能无忧吧。于是脸上不知不觉就流淌出笑意。
程青岚见了微微奇怪:“纪姑娘今日似乎尤为高兴?”
纪墨晨不解,反问:“程大人从何看出呢?”
程青岚就笑着微微低头,顿了顿才道:“以前看到纪姑娘,总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不像今天一般笑容满面。”
纪墨晨微愕,不自禁回想自己平时的表情神态,眼神就有些恍惚起来。
程青岚见了,笑容更大。
纪墨晨被他笑的莫名其妙,想了想,才说道:“既然咱们有缘一同上前线,不如不要那么见外,什么姑娘大人的!你叫我墨晨就好。”
纪墨晨一般很少主动向人示好,此举一方面是觉得程青岚为人不错,另一方面自然是为了拉近两人关系,让去前线之路更加平坦。
程青岚听了,也从善如流道:“那你就叫我青岚吧。”
两人相视而笑。
因时候不早,程青岚小坐片刻后便告辞,临走前告诉她若事情有变一定会派人来通知。
纪墨晨再次道谢。
若是过着飘摇随意的生活,纪墨晨独自一人便可,不需要人随行,也不需要人帮助。
可是现在不行,因为现在的她还没有能力过上恣意自在的生活。身陷红尘,她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保全自身。
如何保全?当然是发展任何对自己有利的资源!而资源中最贵重的,就是人脉!
纪墨晨在朝堂上就仅仅认识程青岚一人,所以她希望事情进展顺利,不要再横生波折。
幸运的是三天后程青岚派人来传口信,说是已经接到圣旨。言外之意便是再无变化了。
纪墨晨松了口气,又接到宫里的消息,要她好好准备,两天后便要出发。
她又去看望住在小厮房里的无名。
这时无名又在练功,纪墨晨看他不知疲倦的样子,忍不住心生佩服,想不到他能这么坚持!
无名算是她救回来的,她怎么也要为他打算一下。
在告诉无名她即将离开京都后,纪墨晨含笑问他:“如今武功练的怎么样了,有木有去镖局当差的实力?”
谁知无名却摇了摇头。
纪墨晨以为他是指自己武艺还不到家,笑着鼓励道:“没事,你还小,好好努力,总有大成的一天!”
谁知无名却道:“我不是说我武功不行,我现在可厉害着呢!前天上街遇见三四个以前老欺负我的小混混,他们还想着欺负我,哼哼,被我一眨眼的功夫就打趴了!”脸上满是炫耀和得意。
纪墨晨不以为然,只当是小孩子要面子说的逞强的话,故意逗他道:“你这么厉害,那为什么做不了镖师?”
“不是做不了,是不想做了!”无名突然下巴一扬,大声道。
纪墨晨一愣,他之前可是心心念念的要做镖师呢,怎么两个月的时间就转换了心意?以为是他意志不够坚定,下意识便皱起了眉头。
就听无名继续道:“我不做镖师了!我要做保镖!”
保镖?这小子今天是怎么了?纪墨晨继续皱眉:“保镖?你想保护谁?”
“保护你!”无名大声叫道:“我要一直跟着你!然后保护你!我要跟你去边境!”
纪墨晨这才明白他的意思,点点感动在心头涌起,但去边境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她说什么也不同意。
谁知道,无名嘴巴一咬,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她面前。
她一惊,赶紧俯身要去拉他,却发现使劲全力后竟然拉不动他分毫。这小子,现在力气可真大!
无名嘴巴抿得紧紧的,脸上又是那招牌式的倔强表情,昂着下巴说道:“我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人,可是你救了我三次!有道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搏,我决定这辈子都跟着你,保护你,不让别人欺负你!”
他说的话颠三倒四,但胜在诚挚,尤其是闪闪发亮的眸子,闪烁着坚毅的光,让纪墨晨心中一阵感慨。
无名的性子她太了解了,若是反对,他这辈子都不会起来了!无奈之下,她只好答应了!
见她点头,无名一下就从地上跳起来,脸上满是兴奋的神彩,囔囔道:“太好了,可以去边境了!可以去前线了!可以去打仗了!”
瞧这小子激动的架势,纪墨晨忽然有点怀疑他是不是纯粹只是为了去前线冒险。
小子又乐呵了半天,忽然脑子一转,又向纪墨晨求道:“既然我以后都是你的人了,不如你给我取个名字吧!我以后是要做大侠的,得换个霸气的名字!”
说起来,无名这个名字根本也算不上什么名字,只是在一定意义上告诉别人他是孤儿罢了。
纪墨晨不希望他时常沉浸在这种氛围中,便也认真想着取什么名字好。
无名更加兴奋,两眼放光道:“不如就叫龙啊虎啊豹的,让人一听就觉得十分厉害!”
纪墨晨噗嗤一笑:“难不成你还想叫青龙白虎?这名字倒是霸气!”
“白虎?这个名字好!一听就厉害!”无名眼睛一亮。
纪墨晨打趣道:“你这小子越长越黑,还好意思叫白虎?”
无名听了不好意思的绕了绕后脑勺,低头道:“那......叫青龙也可以了......”
纪墨晨难得见他露出羞涩的神情,当下忍俊不禁。
于是,无名正式更名,名字是霸气无比,青龙。
两日后的卯时,人们尚在沉睡中,有人却已经背负行囊准备出发了。
纪墨晨带着梦洁、梦姿二人同乘一辆马车,由青龙驾车去了东大街,在那里见到了等候着的另外四辆马车,每辆马车上都坐着两个姑娘。
然后,一行十二人,五辆马车,全力向城郊驶去,最终在马兰坡与程青岚及其带领的一百兵士汇合。
然后,纪墨晨下车骑马,与程青岚并驱在前。身后,是浩浩荡荡的一个大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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