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多么希望这一笑也能治愈他身上的重疾,赶除他身上的病魔。然而,事实证明我是异想天开。这一笑也只能给予他回光返照的短暂活力。
莽古斯似风中之烛,奄奄一息道:“我死后,你们把陵园建在榛子岭东边的哈日冰风水宝地。有祖先的陵园在,后人就知道自己的故土了。”
寨桑泣不成声,道:“是,儿子一定遵照父意。”
莽古斯继续道:“还有,在我死后,棺椁里不能有一片布条。”
我们都感到匪夷所思,哲哲不可思议地道:“额祈葛怎么说也是老一代的汗王,怎能赤裸着身子,这……这成何体统?”
莽古斯的脸上掠过一丝愧意,道:“自那次与女真部落发生战争,以失败告终。令我不得已割舍出一个部落归女真。当初我向族民发誓,我没有保护好民族的领土,在死后只能一丝不挂地入棺,给族民一个交代。”
一向毫无主见的哲哲这回意志异常坚定,仍然非常不赞同这举措,道:“那可不行,额祈葛是科尔沁的首领,绝不能片布不沾,这太荒唐无稽了,传出去,我们科尔沁颜面何存?我们博尔济吉特氏的颜面何存?”
莽古斯坚定地道:“当初我对着长生天发誓,定要实现自己的誓言。否则,我永生永世都无颜面对天地。”
哲哲正欲开口反驳,我眼看他们争持不下,道:“爷爷,姑姑,你们听我一言。爷爷作为部落的老首领,一丝不挂确实有辱体面,但对着长生天发过的誓也确实不能违背。这样吧,我们找个折衷的办法。”
哲哲好奇地道:“你们什么折衷的好法子?”
我吩咐雨晴道:“苏茉儿,你立马给爷爷做一条素色的短裤。”
在现代,雨晴是一个非常出色的服装设计师,她身边的亲戚朋友在炎炎夏日都会穿着她亲手剪裁的精致轻薄的短裤,手艺有口皆碑。但是这个时代的人们还崇尚长衣厚服,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因此,穿短裤对他们来说,会是极大的耻辱。
不一会儿的功夫,雨晴已经赶制出一条短裤来。
莽古斯、寨桑、哲哲看着这条精致的短裤,想到眼下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勉强地点点头。
莽古斯的眼中淌出一滴泪,道:“虽说我莽古斯并非贪生怕死之辈,但走到生命的终点,却还是感到对人世间恋恋不舍。舍不得族民们,舍不得我的子孙们。但愿我死后,我的灵魂能在上天生生世世保佑着你们……”
说着,莽古斯双眼一闭,永远也睁不开了。
我歇里斯底地喊着:“爷爷,爷爷……”可任凭我怎么喊,他也不能像往常那般慈爱地应我了。
莽古斯的死令我伤心欲绝。在现代,我的爷爷是一个不苟言笑,重男轻女的人,对我们这些女同胞从来都是不屑一顾。因此,我甚少得到爷爷的疼爱和关怀。而来到了古代,我被莽古斯慈祥和蔼的面容所吸引了,我能像一般家庭的孙女那般承欢膝下,向他撒娇邀宠,我的一篇孺慕之思也总算得到寄托。
虽然,来到了古代,我失去了网络手机,也失去了我爱吃的冰淇淋、炸鸡翅,但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我得到了一个好哥哥与一位慈祥的爷爷。
回想起他在临终时看我的眼光里充满了疼惜与怜爱,正如一把利刀,深深插进我的内心。虽然,他疼惜的是真正的本布泰,而非我高雨宓。
把爷爷安葬后,寨桑向哲哲与我道:“爷爷的丧事已告一段落了,你们现在已为人妻,要早些赶回盛京去。不过,这次把兰儿带上吧,这次她回来后便郁郁寡欢,什么话也不说。我希望你带她去盛京物色一个号女婿,我把她的终生大事交给你们了。”
我道:“是,额祈葛,我也有此打算。”
于是,多尔衮护送着我们回盛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