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婉云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不等文叹解释，铁疙瘩对白婉云说道：“白天的事情我都看见了。你肯定已经不能在西市卖艺了！看你们俩的样子就知道身上没钱，连我们乞丐都不会朝你要钱的！”
铁疙瘩又对文叹说道：“你别看我是年纪小，但是我闯荡江湖多年，不能别小瞧！你们随我来，我给你找一个能赚钱的活儿干！”
文叹明显不信。他心想：“若是这个铁疙瘩有能赚钱的活计，为什么不自己去干？”
铁疙瘩仿佛真的江湖经验丰富，他拍着胸脯说道：“你别怕我坑你！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丐帮的名声！我说要报答你，就会帮你找到活儿干！不然我以后在江湖上怎么混？”
文叹还在想丐帮有什么名声啊！白婉云已经相信了铁疙瘩。她劝文叹说道：“反正我们囊中羞涩，也没有什么好被骗的呀。我倒是认为他真的想报答你。再不济，也是想两不相欠！不如跟他去瞧瞧，看是什么活计。”
铁疙瘩满意地道：“还是这位姐姐有眼光。对了，我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呐！”
文叹说道：“在下文叹。”
白婉云说：“我叫白婉云。”
铁疙瘩说道：“这个，天色已晚，白大姐，文大哥，你们快随我来吧。我带你们去个地方。”
文叹和白婉云就跟着铁疙瘩走了。白婉云还在小声嘀咕：“白大姐是不是有点显得老呀？”
铁疙瘩领着文叹和白婉云七拐八拐的进了巷子。据铁疙瘩说，这是一条捷径。文叹不知道白婉云是不是迷路了，但是他自己已经找不到来时的方向了。
铁疙瘩其实没说谎，很快他们就到达了一处小院。这里是并不是贫民的聚集地。这个小院也并不破旧。门上的漆还没掉，只是春节的时贴的春联已经开始显得旧了。两个门神还在门上站岗。门神应该是前朝的尉迟和秦叔。因为门神的画像贴得仔细，到了现在边边角角的也没翻起来。
铁疙瘩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文叹跟着进门，四下打量。只见当中两颗槐树。这到是很少见的。民间有槐树可一聚魂养魂的说法，院中种槐树，是有可能闹鬼的。这个院落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厨房柴房茅房，各有各的位置。当中有客厅和饭厅，正房背北朝南，东西各有厢房。
铁疙瘩领着文叹和白婉云绕过了第一棵槐树，就看见在第二棵槐树下面一个人正在一块席子上闭目养神。大晚上的在槐树下面小憩。也是挺渗人的。
文叹见那人麻衣裹身，髪眉皆白，手中一首摇着一并折扇，一手用力攥着一块抚尺。
白婉云“咦”了一声：“这不是在扬拳酒家说书的周先生嘛？”
周先生睁开了眼睛看到文坛和白婉云先是一愣，随后看到了正在装模作样拱手行礼的铁疙瘩，就又眯起了眼睛。
看得出来，铁疙瘩很紧张。他不敢出声就在一边看着。过了一会周先生才说道：“铁疙瘩！你又往这里领人！我说了多少遍了，我是不管事儿的！”
铁疙瘩恭敬地说道：“铁香主这几日总是在这里，我还以为现在他还在这里的。”
周先生道：“你还是不拜铁丐为师啊。你还真想加入净衣派？”
一说到这个，铁疙瘩也不紧张了。他说道：“净衣派我是不加的！我就算打扮干净了，别人还是觉得我是乞丐，一样的看不起我。就连净衣派的人也都看不起我！可是拜铁香主为师我是万万不肯的！净衣还是污衣，我还是再想一想！”
周先生睁开了眼睛，说道：“丐帮分工明确，不会让你骑墙的。你今天到底有什么事儿？”
铁疙瘩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把文叹和白婉云晾在一边有一阵子了。铁疙瘩介绍了两人，文叹和白婉云也上前施礼。
铁疙瘩说道：“这位文大哥先后两次为我说话，仗义的很！让我免了两次毒打。这两人铁香主也打过照面的。现在他们两个手头有点紧。周先生你也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现在就要报答文大哥，让他有活干。”
周先生摇摇折扇，说道：“报恩什么的都是故事。不过，你打算怎么报恩？”
铁疙瘩正色道：“我要找铁香主。然后介绍文大哥和白大姐入帮！”
“噗！”周先生没忍住，笑了。
“啥？”白婉云愣住了。
“啥帮？”文叹摸不着头脑。
白婉云急忙说道：“文叹哥！铁疙瘩自称丐帮弟子。他当然是要介绍咱们入丐帮啊！”
文叹听后，大惊失色！
“咳咳！”周先生咳了两声，先对文叹解释道：“文公子一听入丐帮，就这样惊讶，想必是并不了解丐帮。我却不得不为丐帮说些好话。文公子想到丐帮，必定是想到旧衣烂衫，肮脏恶臭，身残体破，磕头讨饭的乞丐吧？他们不过是最最底层的丐帮污衣派文乞弟子，又叫污文乞。铁疙瘩说，你们见过铁丐了？”
文叹点了点头。
周先生继续说道：“铁丐铁布衫刀枪不入，就去挨打赚钱。这种出卖身体的又叫污武乞了。可是丐帮并不是只上街乞讨。丐帮号称天下第一大帮，弟子无数。上有帮主，长老，下有香主，供奉。这么大的组织，总免不了写写算算，组织联络。这些活谁来干？”
白婉云问道：“难不成还要请读书人？”
没想到周生生点点头：“总有吃不上饭的读书人，流落街头乞讨的。他们被丐帮收拢了来，大多数都成了净衣派的骨干。文公子你若是加入丐帮，自然也是做这样的净衣派。”
白婉云又问道：“那净衣派跟账房先生和幕僚也没什么区别了啊，为什么还被称为乞丐？”
周先生反问道：“丐帮加入了不是乞丐的人，那还叫丐帮吗？不管你之前什么身份，加入了丐帮，那你就是乞丐了！”
白婉云和文叹都沉默不语。
周先生转过头对铁疙瘩说：“铁疙瘩，你的眼光实在不好！你看文公子言行有礼，必定饱读诗书。白姑娘也有些许武艺。虽然紧张，也不过是暂时的落难。不是所有人都会当乞丐的！”
铁疙瘩不明白：“可是加入丐帮就不会饿肚子了！我加入之前都是饿肚子的！加入了丐帮就有人照顾了！丐帮是最讲义气的！”
“行了！”周先生打断道：“文公子和白姑娘不会加丐帮。你铁香主来了，也不会答应让他们入丐帮的。”
文叹觉得越来越迷茫。他觉得自己根本不知道未来的路自己怎么往前走。刚刚自己真的考虑了一下当乞丐。这个想法把他自己吓了一跳！尽管净衣派乞丐做的事情就好像是幕僚，但是乞丐就是乞丐啊！
文叹就算再傻，也知道自己在这里已经没有留下的意义了。他向周先生和铁疙瘩拱手施礼告辞。
周先生自然是无所谓。但是铁疙瘩却觉得很委屈。
铁疙瘩并不认为加入丐帮有什么不好。自从加入了丐帮之后，每次被人打了都会有丐帮弟子帮他出头的。就像铁疙瘩说的，丐帮是最讲义气的。贫苦的丐帮弟子相互帮助，互相扶持，聚集成帮。如果丐帮弟子之间不讲义气，那丐帮还有什么城里的必要呢？
铁疙瘩自己一直是在“行侠仗义”的。每次他成功地乞讨到食物，他都会分给小伙伴们。就像别的成年的丐帮弟子，也会分给他食物一样。他想报答文叹两次解围之恩，没想到文叹却并不领情。他很委屈，也有点伤心。
文叹看着铁疙瘩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叹了一口气说道：“铁疙瘩。我今天来也不是为了要你报恩，实在是囊中羞涩，又不知生财之道，才来碰碰运气。我并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你不要太过在意！”
铁疙瘩摇头道：“你不在意，我却不能不在意。你既然对我有恩，我必定要回报。你帮了我两次，我也会帮你两次！”
文叹只好答应下来。他和白婉云走出了周先生的小院。
周先生对铁疙瘩说道：“也不知道你在那里想些什么？他不过是帮你免去了两次皮肉之苦。你挨得打这么多，也不差这一两回。”
铁疙瘩说到：“挨打是仅次于挨饿的难受事情啊！”
周先生道：“说道这里，铁丐怎么还不回来？他到底干什么去了？”
铁疙瘩答道：“忘了跟周先生说。今天申家庄申子游与铁香主打斗落败了，赔偿了丐帮五十金。我与伙伴们去取回来交给了铁香主。香主此时应该在救济帮众弟兄。不过按理说他也应该回来了呀？”
周先生脸上不由得露出担忧之色。
文叹和白婉云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各有所思。文叹想着动过加入丐帮的念头，这是因为自己起了依靠别人的心思，不是真图。自己应该奋发图强，而不是求人帮助。文叹看了白婉云一眼，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里不比西市那样热闹。这个地方的住户早早地进入了梦乡，为了第二天的劳作继续体力。
忽然，文叹听见前方似乎有打斗的声音！
白婉云眼睛一亮，说道：“咦？深更半夜在街上打架，一定是江湖侠客！文叹哥我们去看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