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阿雅梦魇的消息之后,阿雅便道了谢匆匆离去了。
对于梦魇的事情,我有些隐隐的担忧。但是既然连真龙化身与天界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冷面阎王都不再追究此事,阿雅盗取天符倒也不需要再操什么心。
不同于我这个才在冥界厮混了百年的鬼差,阿雅毕竟是活了上千年上万年的老狐狸,这点瞒天过海的小手段自然也是有的。
从阎王或多或少的话里,我知道那梦魇的任务倒是和往常相同,君王嘛,只手运筹帷幄,身侧美人江山。虽说一个帝王见多识广,身侧美人如云,可他到底还是个男人。食色,性也,人间的男子怎么抵挡的住九尾妖狐的媚态天成容色动人。按以往的例子,只要梦魇出马,什么帝王,储君,大将,不出半月,肯定全都会拜倒在梦魇的大红裙下恨不得为她立即去死。但事实上,他们也真的会如愿以偿尽快暴毙身亡。
尽管过程很上不得台面,但是梦魇也摆平了很多潜在的威胁。比如人间大战,生灵涂炭,以及地府鬼差忙不过来的窘迫状况。
照阿雅所说,梦魇既然是在度情劫,那想来她前世的恋人应该就是她这次暴毙的对象,青璃国储君。阿雅这样匆匆去了,肯定是要趁她俩生米还是生米的时候,把青璃国那背运的储君悄无声息的干掉。
在阿雅揣着那张符急匆匆的赶去解决梦魇的情劫之后,我径直回了自己的庭院。
地府无边无际的曼珠沙华犹如遍地燃烧的火焰,灼灼的蔓延到了所有地方。这些由历代冥王亲手栽种吸食活人阳气的冥花生命力远超我的想象。在我离开冥界前往人间的四个月里,由冥河肆无忌惮的一路蔓延,它们已经耀武扬威的霸占了我的小庭院。
所幸彼岸花通灵,至少这大红色的花朵们是知道给我踏下的每一步让开一个同我鞋印刚刚合适的空隙,好让我不用蹦蹦跳跳或者是踩着一脚比鲜血还浓稠的花汁回到自己常年紧闭的阁院。
所谓阁院,也不过是空有一个屋子而已。我是鬼差,除非心血来潮,否则便不需要睡眠,不需要进食,白天和黑夜在我眼中等同。那么,这个屋子,真的就只是一个空荡,算得上一无所有的屋子。在上代阎王还在冥府看管冥府职务的时候,我几乎没有回过这个一无是处的屋子。但如今新冥王来了,新规矩定下来,我平白多出了一半的空闲时间,都可以拿来站在屋子的窗台旁睁着眼发呆。
地府生活本就寂寥。在这冥府,漆黑夜幕血红彼岸花的交织是唯一的色彩,既不如传说中的天界金碧辉煌仙气缥缈,也不如人间繁华多彩花样百出。做一个鬼差实在是很无趣,做一个半任的鬼差更是无聊。
好歹梦魇还有一个姐姐时常探访聊以安慰,牛头还有一个位列仙班的父亲聊以寄托,即便是从天界而来的阎王也有收错魂魄的鬼差聊以暴跳如雷冷嘲热讽。我没有来历,没有过去,没有亲人,没有任何可以聊以慰藉。
这就是所有半道入鬼差的悲哀。我也曾寻找过自己的过往。
地府里两大鬼差之一的马耳,从满地曼珠沙华中醒来的女子,没有记忆,没有法力,没有六界之中任何一界的明显特征,唯一的特色,就是自己一双马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