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晨光由窗子的缝隙,慢慢移到了许青碧的脸上,她才被迫地睁开眼睛。想着今天要去茶园,许青碧没有像往日懒在床上,而是立时坐起了身。经过几天的时间,许青碧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就连旁边清水村的茶农,许青碧都已经认的差不多了。
今日是采春茶的第一天,许青碧怎么能错过这样的好日子。不等听见动静的采荷进来,许青碧便穿好了衣裳。采荷能做的,也只有为许青碧梳头了。有顾氏这个干娘,采荷梳手的手艺是又好又快。没有多久,一个简单而有典雅的发型就出现在许青碧的眼里。
“采荷,你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许青碧起了身,一边夸着采荷,一边出了内堂。
采荷对自己的手艺也是非常的自豪,骄傲地回道:“小姐,那是娘教的好。在府里时,老夫人和姑奶奶身边梳头的红霞、流苏,都羡慕我成了娘的女儿,学到这么多梳头的花样。小姐,我还听娘说过呢,她年青时为了夫人可是学了很多。要不是怕太过惹眼,她就教我给小姐梳了。”
“哦?没想到奶娘居然懂那么多呢?”许青碧挑挑眉,心中微微一动。而在看到厅堂里的顾氏,许青碧便转移了话题:“对了,采荷。你去看看王管事来了没有,要是他没有吃饭,就让柱叔陪他吃一些。”
“好的,小姐,我这就去看看。”采荷做起事就像她的人一样干脆,得了许青碧的嘱咐,立时转身出了厅堂。
王盛在了解了一些许青碧的为人之后,每日都会来宅子里坐坐,向许青碧说说茶园的事。可在今日,平日很准时的王管事今日却是晚了半个时辰。许青碧吃过饭之后,有些等不及了准备先上山,王管事才在这个时候上门。而且,他还不是一个人,身边还带着在平江府书院读书的儿子,王成。
“成儿,这位就是小姐,快来拜见小姐。”王盛见许青碧从内堂走出,便立时拉着与许青碧着不多大的王成起了身。
王成眉清目秀,隐约有些像王盛,更多却是像他的娘。听着王盛的催促,王成显然有些不愿意的神色,低着头很快速地施了一礼便退到一边。王盛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会这么失礼,脸色顿时有些尴尬又有些微怒的神色。
许青碧知道王成一个读书人,却给自己的一小女子见礼心中不自在,忙赶在王盛发火之前,笑道:“盛叔,碧娘可是拿你当亲叔叔的,你怎么还称我为小姐。记得,要叫我碧娘,我心里才舒坦。时间也不早了,不如咱们这就上山吧。碧娘来了这些日子,可还没有看过茶园,心里都急了。”
“好,好,咱们这就上山。”王盛见许青碧出了声,心中也压了下怒气。只是冷冷地看了王成一眼,才转过头跟在许青碧的身后。
经过这几日的接触,许青碧可是让王盛有了深刻的了解。从许青碧的话语举止间,王盛敢肯定之前托那个打听许青碧的人骗了他。现在的许青碧哪里像那人所说的,软弱可欺,身弱多病,活不了多久。要不是被自己的丫鬟出卖,许青碧肯定不会被老夫人找借口赶出许家。
不过,这样也好,当年的许夫人何等的风采,要不是许铮的执着,许夫人怎么能嫁入许府,她的女儿又怎么会被那个老夫人欺凌。如今,许青碧来到了茶园,王盛便一定会全心护着她,以报答许夫人对王家的大恩。
王盛在心里怨恨着许铮,他的儿子王成,却是在暗暗看着许青碧。其实,王成是很不理解父亲的,甚至可说王成的心里是有些怨恨王盛的。王成进了书院读书才明白,王盛的学识一点儿也不逊里那些先生。以他的才能,最差也能在县里成为有头有面的商贾,可王盛却愿望留在这个清水村不大的茶园做一个管事。
即使许夫人对他们王家有大恩,王盛也为茶园负了十多的心血,也应该还够了。可在许夫人也死了多年,王盛却仍然不愿意离开这里。而且,王成的母亲也从没有怨过一句,王成很不明白。可在被书院里的同窗取笑之后,王成便有些怨恨王盛。
这次王成听说要采春茶了,才硬请求王盛来看看茶园,他想看看这茶园有什么好。可王成没有想到,他的父亲自己受人管还不够,还要带他来拜见什么小姐。王成认为自己没有当场甩袖而走,就已经忍得够多了。
然而,许青碧却是让王成吃惊了。在王成的印象中,大户人家的小姐都是趾高气昂,眼睛望着天说话的。稍对她有不敬,她便对你挖苦、讽刺,王成可是经历了不止一回。可许青碧却一直温声细语,对王盛这个管事,不对,对她自己的丫鬟都是一副笑脸。而且,许青碧要比那些小姐们美丽多了。
再次偷看了一眼与自己想像中不一样的许青碧,王成的脸一直板着没有变过。也不知道王成是因为许青碧与其她的‘小姐’不一样而生气,还是因为他不想接受自己想错了而生气。总之,一路之上,他没有说过一句话。就是王盛与他说话,他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
“这就是茶园吧。”许青碧的心里惦记着茶园,根本就没有注意过王成。而在看到茶园之后,更是将身后的王成给忘记了。
站在茶园的入口处,许青碧放眼望去,只见蓝天绿地。那绿地便是一行行的茶树,蜿蜒曲折。而在那茶树之间,还栽种着一行果树。在行与行之前,有很多上带着斗笠的茶农正在忙碌着。
“碧娘,咱们来的还是晚了一些。采茶是从天边刚亮之时就开始的……”王盛知道许青碧不懂茶,便站在一旁为她细细地解说。
王盛可中管理了十多年的茶园,对茶也是老行家了。经过王盛的解说,许青碧才知道从种茶到成茶有多么的复杂。而从没有来的王成,看到王盛说话时的神采,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涌动着。
随着王盛的解说,许青碧看着有不少的茶农熟练地采摘着茶叶,放在将腰间的竹籯里。而当他们装满竹籯,便会走出来茶园,来到一个像灶台一样的地方,将茶叶倒一个很像蒸饭的甑里面。真到将甑装满,旁边便会有人将甑放在已经燃起的灶台上。在灶台的附近,还有各种器具,让许青碧很想过去看看。
或许看到了许青碧眼神,王盛停了下,才道:“碧娘,咱们过去看看吧,那里就是茶园制茶的地方。看今天的天色不错,应该能制出不少的,下午便可以去茶场了。”
“是吗,盛叔,我可以去茶场看看吗。听奶娘说,茶场里的茶很多,我想去涨涨见识。”许青碧一边说着话,一边看着一个茶农,拿着两个光滑的树杈,在翻动着刚刚蒸好的茶叶。不知为何,许青碧感觉自己所看到的,与前世所听到的制茶方法很不一样,特别是在看到了正在烘焙的茶饼。
许青碧这里看的非常认真,却是不知道在远处的树林中,正有两人在默默地看着她。看这两人的穿着,应该是主仆两人。英俊的公子看着许青碧脸上的笑容,眼中充满着激动。可他的双手是紧紧地握着,手指关节都有些泛白。
“大少爷,我们出来的时间够久了,该回去了。”那小厮看了看天色,很不想打扰公子,却又不得不开口。
英俊公子微抿了下嘴唇,便转过了头看向身边的小厮。直到他被看到惊恐地低下头,才轻轻出了一口气,很有深意地说道:“回去吧。表妹找了这么好一一个夫家,我这个做表哥的怎么也得在场啊。”
语罢,他又深深看了一眼许青碧才转身离去。而许青碧却突然感觉到什么,转过头看向这里。可什么也没有看到,她才有些奇怪地回过头,继续看着茶农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