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个村落已经住了好几天,最近一段时间的冒险经历,一停下来还有些不太习惯。
小痞子带着我们,还有他舅舅去镇上卖灯心草。临近中午,做东在酒楼去请我们吃一顿好的。
“舅,之前是我浑,还是多谢你把我弄清醒,这杯酒,我敬你!”小痞子端起酒一饮而尽。
中年人也不推辞,举起酒杯道:“你别怪舅舅管你太多,你父母也不容易,多大的年纪才有了你。你现在改了就好!”
一顿饭下来,我们熟悉了许多。席间相互敬酒后,也没有多喝,这年头,哪能任由自己的流量开喝,能尝个味道足够!
结账时,中年人已经提前去结账了,他说小痞子能够存着钱不容易,那可都是以后留着要娶婆娘的,他作为舅舅怎么能够容忍侄子用老婆本请自己吃饭呢?
我们一行五个人从镇上出来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左右,这样的天气,六点钟就已经渐黑,我们从镇上走路回去要两个小时。
路过一些山坡与人迹稀少的地方,都是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生怕从一边草丛里跳出几个土匪来。到现在,我也才明白。这个地方同样是土匪横行,在去镇上或赶集时,都是几人成群结队一起去,以防备土匪在路上抢劫。
走到还不到一半,小痞子就眼睛瞪圆了走不动路,我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大姑娘在田埂边割草。
农村人都是在临近傍晚时去田间地头割一些草回去混着馊水喂猪,叫做打猪草。
“看上了?”中年人凑近小痞子问。
“看上了!”小痞子不好意思的回答。
“真的?”中年人为了确认,再问了一句。
“真的!”小痞子脸红了,回答很肯定。
中年人一拍手,笑道:“行,看在你今天请舅舅去镇上吃饭的份上,我也给你找个破庙管一下你!”
真是好大的自信和口气,怎么就把话说得那么满,做媒相亲这样的事,谁也不知道会如何发展。我在一边看得好奇,这样神乎其技的事,我得好好学学经验,啥时候也找个婆娘,结束二十多年的单身生活。
中年人拍拍衣服,把衣服扯直了,让他看起来正经老实了许多。对我们一挥手,朝那大姑娘走过去,隔了一段距离,我也依稀听到他们的对话。
中年人问大姑娘:“姑娘,你在割草回去喂猪么?”
等姑娘回答一声后,他们就那么扯了起来,我愣了,还有这么搭讪的!回头对老妖指着那边问道:“这样搭讪也能成?”
老妖疑问说:“怎么搭讪,我怎么没听到?”
我听老妖说他没听到,以为是年纪大了耳背,再看向闷汉,闷汉也是不解的摇头。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就我一个人听到了那边的声音?
接下来,终于关键问题来了。中年人问那大姑娘放人户了没有,放人户是四川的方言,就是嫁人了的意思。
大姑娘回答没有,中年人立刻打蛇随棍上,说:“那我帮你介绍一个要不要得?”
“嗯!”大姑娘点头,随后又说:“这个你要问我妈老汉,他们同意了我才能同意。”
古人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相亲娶嫁那些大事都是要父母点头的,就算到了现在这个年代,交了朋友一大难关不就是带回去见父母么?
我们在这边路上等着,没想到中年人真的不惧,过来让我们先回去,他要去大姑娘家里,对其父母说道说道。
这……这叫什么事?就是从镇上吃了饭出来,在路上随便看上了个大姑娘就跑上去给自家侄子做媒,看样子还是动真格的,也不知道成与不成,不过能够走到劝父母这个程序,也是不容易。
我们四人先回去,一回家,小痞子还没把这事告诉老夫妻,就跑去和三个小孩子玩瞎子摸活鱼。我无奈耸肩,吃了些东西坐在门边看村里人把田里的鸭子赶回来。
大概晚上七点,中年人回来了,外面天色已经摸黑,朦胧黑麻的光线,只能依稀看到那边玩瞎子摸活鱼的有几个人影的轮廓。
“你个瓜娃子!”中年人还没到家,就看到小痞子又在和三个孩子在玩瞎子摸活鱼,气得咬牙切齿,从屋檐下的柴垛子上抽了一根婴儿手臂粗的树枝冲出去。
一边跑一边骂:“你个不争气的东西,又在玩,何时才能长大?”
小痞子见中年人提武器赶来,吓得一个激灵,赶紧往竹林里钻。
中年人追不上小痞子,也放弃了,隔着一片竹林,喊到:“你个瓜娃子还想不想接婆娘了?还不快出来!”
这话小痞子的老父母也听到了,赶紧招呼小痞子回去。
我们几人一起坐在堂屋,桌子上有一盏桐油灯,灯芯要钱买,一般人家都是自己去田间采灯心草来剥。这黄豆大的火焰被小心翼翼笼在灯罩里,怕被风给吹熄灭了。
“赶紧想个办法!”中年人用手指有节奏的敲打桌面,发出咚咚声。他说:“我这次可是跟女方说了,这小子是石匠,现在还在跟师父学,家里条件好,不愁吃穿。可是你看看,他现在还在跟几个十岁的小娃儿在耍!”
这次女方比较着急和快速,今天才去说,明天就要过来男方家里看家物。毕竟在当时,手艺人还是很吃香的,石匠木匠最常见,也较少。哪家做什么事,修房子补房子什么的,都要请石匠和木匠。
女方父母一听中年人说小痞子是石匠,当时就开心了,一口答应了下来,明天来看家物,那就是最后考验,这桩亲事,成与不成,全靠明天的准备。
老夫妻皱眉,小痞子没了办法,只好盯着在抽旱烟的父亲,希望能拿出个章程。
他娘看到他爹不说话,皱眉抽烟,气就不打一处来,你说儿子的亲事何等重要,你作为父亲不想办法不说,还一个劲儿抽烟,弄得空气里烟雾缭绕的气氛都凝固了。骂道:“抽抽抽!就晓得抽,喊你拿个章程,想个办法出来!”
他爹心虚的低声道:“我们这个家庭……我在想都嘛!”
这是个老实人,心中也在担忧明天女方家里来看家物的事。
中年人看看老夫妻,又看看小痞子,一拍桌子,定下主意道:“这媒是我去做的,你们也拿不出啥子主意来,我就管到底了要得不?”
“要得,要得!”他娘正是一筹莫展时,忽然听到这话,可正是解了当下的燃眉之急,高兴道:“我们都不是外人,弟娃儿你有办法就快讲嘛,我和你姐夫,你侄儿都感谢你,听你的!”
得到了他娘的肯定,中年人也不拐弯抹角,不把自己的主意说出,开始吩咐我们办事了:“老妖,你们三个去把家里两个大柜子搬到堂屋来靠墙放好,把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姐姐你去田埂的草树上扯捆好的稻草回来,越多越好!”
“姐夫你是男人,你和我侄儿去附近邻居家里借谷子回来!这年头大家都穷,你们一家借一袋回来,借个八,九袋十袋都可以!我在屋头帮忙布置一下。”
这样安排也算合理,我们三个外人,他不好意思安排什么重活难活给我们做,就让我们搬两个柜子,收拾一下,三个人,足够了!
他娘是女人,只能去不远的田埂上扯些稻草。这些稻草都是秋季收了稻子,把稻草扎成把晾晒干了,围住一棵树为圆心扎一个直径大概三米的圆柱形草垛。这样的稻草储备起来,一般就是用来铺床,喂牛,修补房顶的。一个妇人去扯稻草,也不是重活。
而小痞子和他爹是家里的男人,川省出耙耳朵,但有时候,出去办事还是要有个男人才靠谱,尤其现在这年月,粮食可不是小事,而且要借那么多袋,也只有两个男人才能有力气扛。
我和老妖,闷汉把一黑一红两个柜子搬到堂屋,这柜子大概一米二高,一米宽,一米五长,是当初的陪嫁品。四个柜子脚上都有祥云图案。里面用来放棉被或者食物。
我把里面的东西清理出来,中年人负责把那些东西放好。四人再一起把房子打扫摆放一番,看起来已经顺眼很多。
很快,稻草够了,粮食也借了回来,就看中年人接下来怎么做。
他把柜子打开,从底下开始,依次有序的在柜子里铺上稻草,一直铺了半柜子,才把借来的米一袋袋放进柜子里。
打开柜子一看,似乎里面真的是装的全是粮食,你不说我不说,谁都不知道这柜子里铺了大半柜子的稻草。
我们坐在板凳上休息,中年人把小痞子拉到一边去耳语一阵:“明天,女方家来看家物,我们坐在堂屋摆龙门阵的时候,你就……”
话越说到后面,声音就越小,我只注意到小痞子的面部表情从皱眉到一本正经,然后发出了一阵“你懂得”猥琐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