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再执着于甩掉黄鼠狼了,他静静地站着,如同一座深沉的山,漠然,无畏,冷峻、安定而毫无动摇,耳边传来声势浩大的踏步声,他清楚地感觉到地面强烈地颤抖。
快了,快了。
男人突然仰天长啸了一下,凄厉的声音刺破夜色的凝寂,在千墨晗听来却如同一个屹立不倒的将军,沙场秋点兵,英姿飒爽,四面楚歌时的悲壮长鸣,仿佛在说---他尽了所有的能做的,该无愧了。
就在这时,眼前突变的一幕让千墨晗大跌眼镜。
男人身上长出三对翅膀,银白色的羽毛一根根柔亮而精劲,仿佛直插云霄的锋利的长剑,他的四肢布满鳞片,看起来有些像鳄鱼鳞,而那张粗犷的面容不复存在,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只精悍强大的飞鸟(有翅膀的族群均被称之为飞鸟--具体种类不明,且为不明飞行生物)
兽人!千墨晗脑中划过这个词,这是怎样一个时代?她清冷的面庞因为惊愕不由得升起一抹绯红,心中一点点溢满因震撼带来的激动。
一声尖利的嘶吼,飞鸟如同一只紧绷的弦势如破竹地飞向与兽潮相反的方向---却不是洞穴的方向。
有种视死如归的悲凉。千墨晗定定地看着飞鸟,突然知道了他的意图,她面无表情的冷酷面庞倏然裂开了一丝微乎其微的缝隙。
那双眼--碧绿如同翡翠,深沉悲怆,坚定不移,莫名地在他身上她看到别人的影子,大概是错觉。
千墨晗收起杂乱的思绪,视线紧紧跟随着火红色天幕上孤独飞行的飞鸟,银白色的漂亮羽毛被染成华丽的红,无比炫目。
尖利的四爪,仿佛能撕破空气,冰凉的风一阵紧跟着一阵,千墨晗窥视的姿势依然一动不动。
显然,兽王也知道了他的企图。
大军兵临城下,以浩大的声势,飞快的速度逼近。
他们所在的是高地,比任何一个地方都要高出许多,白天没见到壮丽景色如今浸淫在猩红之色下千墨晗终于领略其华丽,所有的温和,美好,全部以血腥暴力的方式展开,一点一点暴露出来,钻入眼帘。
兽王凶猛地奔跑,然后背后也长出了黑色的巨大翅膀,很是突兀地镶在它的背后,这副翅膀明显比兽人的小很多,但威力不容忽视。
在半空中,两只飞鸟相互追逐,盘旋,啄,撕咬,强大的力量在猩红的天幕下爆破,银光的交汇,错开,远去,继而重复追逐,凄厉的声音此起彼伏,偶尔几片羽毛掉下来,有黑色也有银白色,以及······血滴---蓝色的血。
仅是蓝色的血。
她伸出手接住了一滴,躺在掌心里的液体有着一种极其漂亮的颜色--深海蓝。
深海蓝·····
千墨晗突然想到了那个清寂如月的男人,空寂,苍冷,矜贵,纤尘不染。内心突然一阵刺痛。
没有温度--冰冰凉凉的,极其圆润的一滴,形状有些像泪滴,仔细看去深处竟包含着一个微小的气泡,她再看去时,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凝固了。
手指来回抚摸着,脸上不由自主闪过一片柔软。
而眼底,尽是忧伤,然而谁也说不出这莫名其妙的忧伤因何而起。
他们已经离所在的方向很远了,千墨晗看得很不清楚,只是一个小点。
胜负明显早就注定了,不消一会儿,悲怆的长啸响彻整个山岗,接着是一只巨大的飞鸟跌落在高坡,因为惯性那巨大的躯壳狠狠撞在树干上。
狼狈,虚弱,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