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掉在灵力罩上的岩浆仍然无阻,只是速度便慢了一点罢了,一滴一滴,再然后是喷薄的······
“放我们下来吧······”还是斗不过吗?千墨晗眼底闪过一丝悲怆。
岩浆如雨般冲刷在飞鸟身上,千墨晗则努力用身体护住意非诺和几个小孩。
不要,不要再飞了······
她说不出话,喉咙里像被什么堵住了般,脸上一片郁色,脑袋似乎快速划过什么,什么也没来得及捕捉,然而它已经消弭不见。
曾经,好像也有一个人,做了这样的事,只是,她不记得是谁了。记不得容貌,记不得名字。
“我要······把你们安全送到那个地方······”低沉的声音里好像压抑着什么巨大的痛苦,可是他笨拙地隐藏着,以为千墨晗他们不知道,实际上,大家都明白。
“停下!”意非诺突然嘶吼了起来,脏黑的脸怒火奔腾,她好像在压抑什么,千墨晗从未见过这样失态的意非诺。
飞鸟的翅膀在急剧缩小,染上火红,染上冰莹的色彩,那光滑柔亮的毛发悉数不见,只剩下单薄的骨架,她不知道对方到底用什么支撑着,支撑着他继续飞下去。
“停下!不要再飞了!我告诉你不要再飞了!”意非诺嚎啕起来,泪水从眼框里夺出,一滴滴,砸在飞鸟仅剩下的唯一一块好皮肤。
“停下!你听不明白吗!”
“我叫你不要飞了,傻瓜!蠢货!”
“傻瓜······”
······意非诺情绪太过激动而晕了过去,脸上布满泪痕。
几个小孩也在无声地哭着,眼里布满悲伤,只有千墨晗,她面无表情地脸极力压抑着痛苦,漆黑的眸子,似曾相识的一幕幕在快速划过,她像个木偶一样呆立着。
“倾,我的名字,是倾国倾城的倾,不是幕泽倾的倾。”
不是幕泽倾的倾······
不是吗?为什么要这么强调?
最后陷入无意识状态的时候千墨晗知道自己安全了,成功找到了乌漆树,具体怎么找到的,她没有半分记忆,只知道,那个沉默如山的男人,那个远古异界里清醒之后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他,也是第一个为她,牺牲的人,死了,消弭在火热的液体里,消失在冰冷的土壤深处,幻散在稀薄的空气里,化作风,化作雨,世世代代,都遗留在这个生养他的地方,无形中,护佑着这片疆域,尽管,这片疆域上的生灵已经不复存在。
“倾,倾国倾城的倾。”不是幕泽倾的倾。她唇瓣动了动,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天地相接的地方,太阳刚刚冒出头,大地上一片清冷,岩浆,雷电,飞雪,这些东西貌似从来没出现过般,了过无痕,只是,她知道,昨晚悲壮惨烈的一幕是真实发生过,在记忆里久久萦绕着,挥之不去,就连做梦,它也要参与一脚,生怕这些幸存者忘记曾经的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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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触手可及,猩红色的巨大轮廓从地平线一点点挪出,与第一个太阳平行,另一个巨大通红的球体也在缓慢地上移。拂晓的浅金色辉光,如同一件金色缕衣,飘逸,唯美。
轻盈的风细细地吹着,空气中充满清爽的湿润,满眼的浓翠或浅绿,一切似乎都在蓄势待发,酝酿着能够勃发的力量,生机勃勃大概说的就是千墨晗眼前的一派景象--闲适清澈,浓抹相宜。
前一秒钟,漫空的繁星依旧散发着熠熠光芒,俏皮可人,然而,在白日与黑夜各自隐退它的舞台或正在开始登台的顷刻,晨星倏地隐退,天空明净安详,世界昏暗宁滞,黎明清冷如水,冰冷令肌肤微微刺痛,斜坡上散漫着微微露光,像暗旧的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