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带着奇异的沉静,安逸,满足。
“倾无——”
风卷起了她的长发,模糊了视线。
她闻到他身上的清香,很淡,但仔细一闻却觉萦绕不去。她贪恋地狠狠一嗅,一双妖娆的凤眸如同狐狸般,狡黠里多了难得的餍足味道。
他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很远的地方,一边宠溺而习惯性地揉弄着她的头发。
“倾无——”她喃喃自语,淡淡的嗓音里多了某种怀旧的味道。
无人回应。空气中多了一种奇怪的孤寂,好像整个世界只有她。
她内心独增恐慌,脸上快速闪过一抹痛苦。
“倾无——”她抱住他,狠狠地抱住,仿佛他下一秒会消失般,整张脸埋在男人的胸膛上。
她在颤抖,恐慌。
“倾无——跟我说说话······”她几乎悲哀地乞怜地望着他,眼前这可以企及的薄唇依然冷漠如冰,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诺儿,我在。”他付之一笑。
她也像个傻子般笑了起来,脸上尽是满足之色。
“倾无——”她再叫。
“诺儿······”
“倾无——”不知餍足地唤。似乎为了确认这个人确实是真的。
似乎是为了证明,他就是他。
虽然她心中明明知道他不是他。
她透过他在看某个人,某个故人。
她依偎在他身边,凤眸里尽是恬静,嘴角含笑。
过了今晚。
一个晚上。
她就······
意非诺望着远方掩映在群山之中的太阳依旧全部挪出,顷刻,通红如血的光线将他们团团笼罩,毫无缝隙。
他们只是静静的,彼此默契地看着远方的翠色景深。
她永远不知道他在看什么,那沉思、淡漠的模样如此地像,但是······
她脸上挂着调皮的笑,在花丛间追逐蝴蝶,在山谷中高歌,在草原上奔跑,在海边捧起一汪清澈而带着腥气的海水,调皮地尝了一下,然后整张脸皱成一团······
太阳慢慢上移,然后慢慢下坠。
他站在她的不远处,宠溺地看着她,偶尔不合形象地捉弄她,惹得她呱呱大叫,然后追上他,把他吻得一塌糊涂。
夕阳如血,猩红的霞光把整座小城新开垦的土地渲染得更加的炽热,似是湿润着贫瘠的土地,一道道深邃犁沟,暗示着整座小城原始落后的农耕作业方式,顺着犁沟的纹路,翻起的沙土顶端泛着一层薄薄的浅红色,沿着犁沟两侧,阴影投射出猩红,橙红,茶褐色三种色彩。
视线停在远处有着深邃硬挺轮廓的群山,然后移向绵缓起伏的湖水,像是一片猩红的灼热,她甚至能看见隐约的水汽往上蒸腾,突然,在红色波峰碎裂之时视野一瞬间凝固,往左的远方,应是北部逶迤的丘陵地带被犁耕成无数条曲线,而这里,是炎热的热带区,稻田葱郁,草长莺飞。
满眼都是落户的院落,弯弯曲曲凌乱而古朴的篱笆,低矮的土坯房,一排排悬挂在房梁的玉米,如同土色的低矮坟茔,初春的浅橙霞光将整座安静宁和的小村庄笼罩着。
夜色慢慢侵蚀着这片祥和的土地,黑色渐渐笼罩,漫天的繁星,星星点点,闪烁着,发出清亮而冰冷的光。
“诺儿,我们回去吧。”他温柔地牵着她的手,看着由色彩缤纷的野花编织而成的花环下的那张俏丽面孔,那绯红的唇瓣一片温婉,温婉得诡异。
意非诺抬头,看着满天的繁星,密密麻麻的,光亮浓淡不一的,各种交汇的光在洒满大地的那一刻全都像是提前打好了商量,缄默而默契地将浓淡不一的星光调成完美的纯银之晶亮。
“诺儿——”他不安地叫道。
她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沉默宁安。
风吹过,冰冷,带着夜色的独特的清氛。
突然,她转过头,目光深邃地看着他。
“诺儿——”男人皱眉。
她的嘴角划开一抹笑意。
是讥讽,是嘲笑,是恨意,是悲伤,亦是自我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