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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弦断明月缺

第一次知道江南的位置是在一首诗里,相信爱情和青春的冲动契合之后,很多事情留在诗情画意,留在青石小巷。第一次读戴望舒的诗,那一株丁香开在四月,我的竹林寺荒废在南山的烟雨楼台之下。那时候你的梦想在江南,丁香下低首的温柔留在南方的庭院。我忽然想起北方的夏天,我的外婆和故乡的大湖。牵牛花攀沿在豆角架,蜕了壳的知了嫩黄的翅膀在没有变色之前成了很多人口中的佳肴。我是极喜欢蝉声的,单一的旋律唱着生命的短暂,却给孤单的童年带来很多欢乐。

蝉声在逐渐变调,金黄的柚子挂在秋风中,蝉声和落叶一样无力,渐渐远去的聒噪随着冬天沉寂。青春的躁动压制在繁忙的现实中,再也听不到一声午睡时的嘹亮。那年你的故乡水清清,明眸皓齿撩拨岁月的青葱,当今天剖开记忆里的年华,白发在耳边无法藏掖,只能用一瓶染发剂来躲藏衰老。

没有在青春的季节和你相遇,只在江南的小桥上看过西塘的灯笼和太湖的唐城,到如今西湖边的柚子摘了又长,却希望在荷花开满池塘的六月带着你回到故乡。你会站在湖边的码头说着童年接天荷叶下一朵朵粉色的荷,更会在八月中秋时仰望桂树下月亮的疏影。挽着你的手摸不到青春的骨骼,在你的手心却能捂着回温的感觉,温冷相宜时,悲喜无踪。

隔着母亲河,不再是千山万水,相欠和自省的宽恕被别人成全,总是有一人能懂自己,这样就可以慰藉彼此承受的风雨。那个人一直是你,是难以割舍的无奈和叹息时的一掬泪,当我们都不用万里追寻踏破千山,你一定会在这个冬天回来,把时光中的殇清除,包括一起吟哦过的多情诗句。

走近一株梅树,无雪落霜的冷也映射你的傲骨,不再有那年顽皮的模样,也没有告别时的哭泣。等你在荷花开满的月色下弹弦,那把吉他上生疏的手指只能切入缘分的把位。泊舟的渔船闪烁的灯火,甚至一只寒雁栖息的芦苇丛也惊起旧时的憧憬。一只只螃蟹和莲子熬的粥被放在桌上,原来所有的烟火都沾上水乡的味道。不知道这些年独身在外时有没有想起过这样的画面,莲子清香也配上素雅的裙装,甚至湖心岛上四月的桃花都绽放过灼灼思念。而无奈的现实把太多的记忆变成残骸,挂在迎风的枯枝。

那样的记忆里不见刀光,而你在无奈面前等待最后一场鏖战。

我忘了告诉你,亲,那一年在唐城说着同样的故事,一棵桃树下打转的时候对着镜头开心含笑,嫩叶被春寒夭折,从此相望的角度不再一致。那一朵桃花展开生命之旅,最后的果实放进时光的筐,完成生命最后一场终结。

俗世越忙越乱,当无法消化最后的果核,就把它带回故土吧!洗净的果实被爱恋抚摸过,在腐烂中等待埋入生命的土壤。很多依偎的温度这个冬天开聚拢,只是牵着的手贴着怜爱的脉搏,西风卷帘时的销魂惊艳最后的冬天,这一月你把双眼熬成白烛上跳跃的火焰,在走出的冬天白头。

春天的脚步已经近了,茶花和梅花斗艳,月缺的决绝挑战惊羡的时光,不再为一场梦里的空无乱心,放飞的纸鹤留下满地苍白。残荷偏偏就画了一幅冷峻的水墨,却不能生了惋惜的情绪。过去的嗔怨让时间来判断愧意,很多倔强不再是为了分离。

怀念和祭奠有无惧中的浅笑淡淡,悲伤慢慢收起,以后的日子还有一支采莲曲唱响,而有关悲伤的记忆在鬓如霜时的缺月挂疏桐下做三月染。秋水断了,日子一天天地向前走,你还会说起锦溪镇院落中蓝白相间的布匹。那是天的颜色,躲在后面的脸上有着从容不迫的淡定,白的像云,蓝的像海。那是你喜欢的颜色,或者那是一支白莲生长的记忆,在时间缓缓流过的水痕中。

沉寂在大寒前的顷刻,宿命让我们对太多的变故酌情。悲戚掩藏的背后用无谓的表情沉默,总有一天哭着的话被笑着说:颠倒的红尘,你为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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