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远离城市的小地方,背靠大山,山势四周合围,独缺东面一角,山上林木葱葱,山间溪水潺潺,众多溪流汇聚成一条小河,穿过这个聚居了100来户的小山村,流向远方,至于流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村里的老人倒是说是流到了一个叫海的地方,但是海在什么地方,是什么样子,却没有人真的知道。村里的人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30里外的县城了,村里的唯一认识字的一名夫子说,县的名字叫清江县,其实这只是很小的县,在很多人眼里是贫瘠的地方,但对于这个村里的人来说,那已经是繁华的代名词了。这里民风朴实,人们大多以打柴和打猎为生,山地土地贫瘠,开垦不出良田,整个村子只有两三亩薄田,被村里人用来种些蔬菜,过年过节时村里人集体享用。每个月村里由村长组织一批村壮,带着村里的柴火和猎来的皮肉等,到县里去交易,再换一些生活品回来。春去秋来,这个村的人们就这样简简单单的生活不了不知道多久。对了,这个村叫李家村,其中大约八成的人都姓李,剩下两成姓氏就十分杂乱了,不过村子小,大家都像一家人似的,不会因为你不姓李而有所歧视,不过小孩子就常常拿这个作为由头去欺负那些非李姓的孩子,当然了,这是背着大人们做的事了。
“周小四!你别跑!你给我站住!”原本宁静的李家村,被这一声稚嫩的小孩喝声打破,只见一排屋舍前的泥路上,一个扎着小立辫的小男孩使劲地奔跑着,后面有三个梳着小发髻的男孩紧紧地追着,最前面一个就是方才喊话的孩子。
“周小四!有种你就别跑!”那孩子继续喊道。四个小家伙都隐隐喘着粗气,看来已经跑了有一段路了。
“哎呀!”那叫周小四的男孩被一块石头绊倒在地,随着一声惨叫,小身躯呈“大”字趴在了地上。
“哈哈!周小四!看你还怎么跑!”那小孩这下可高兴了。周小四翻身坐起,用小手使劲揉着鼻子,小鼻子通红,小眼睛里含着两颗泪珠,瞧这样子这一跤可摔的疼了。一边揉着鼻子,周小四一边对那小孩说道:“李虎子!我又没招惹你!你干嘛欺负我!”
“哼!谁叫你推我!差点把我推到地上了!”李虎子显得理直气壮。
“那是你一直弄我的小辫,还笑话我!而且我只是轻轻一推,你不也没摔倒吗?现在我摔倒了,你还要欺负我!”周小四一脸的委屈。
“弄你小辫怎么了,你看村里哪个人12岁了还梳着立辫啊!哼,我爹总是在我跟前说小四乖,小四好!我怎么没瞧出你哪好啊!每次爹骂我的时候都说你!我就讨厌你!”李虎子想起自己的父亲责骂自己的样子,不禁带着一丝愤怒。
“你爹骂你,关我什么事啊!这辫子是我娘给我梳的,我娘说以后这样以后好梳发髻。”
“哼!我最见不得你在大人面前装懂事了!今天我就要好好教训你!”李虎子越说越生气,平时没少挨父亲责骂,而且几乎每次都提到“周小四”三个字,在这小男孩心里留下一块了阴影。
“你……你想干什么?你们……你们敢打我,我就去告诉我爹!”周小四看着面前三个家伙向着自己走来,挽着袖子,大有痛打自己一顿的架势,心里害怕极了,两手撑着往后面挪动。
“山子、林子,今天我们就给小四一顿教训!让爹他们看看!他们眼里的好孩子是个懦夫!是个软蛋!”李虎子看着周小四,对身后的两个帮手说道,眼睛里都要冒出火来了,现在他心里已经开始痛快起来。
“你们……救命啊!啊……啊!”叫声响彻山林。
李家村北一座木屋里,一个身着粗布短衫的妇人正在灶前忙碌,丈夫进山里砍柴了,12岁的儿子去给村长家送凳子了,妇人把柴火放进灶炉,看着火候差不多了,就将一些野菜下锅。村里人平时都会从山里挖些野菜回来。这时,一个小身影进了灶房,妇人头也没转,嘴里说道:“小四,回来啦,再等一下就可以吃饭了啊!“
“娘……”周小四委屈地叫了一声,声音里还夹着些抽泣。
妇人转过头,只见周小四衣衫不整,粗布制的衣衫上尽是土灰,脸上和额上也是土灰,灰下还有一道道青印,两个小眼睛红通通的,眼角还有泪水,小手时不时擦了一些眼睛,手背上的灰进了眼睛里,又刺激出了更多的泪水,瞧着让人心疼得要死。
“小四!你怎么了?跟人打架了吗!?娘看看……”妇人连忙拉过周小四的手,将洗菜的水拿过来小心得给周小四洗着脸。周小四的小脸时不时抽搐一下,更叫做娘的心疼。
“疼吧?娘轻些。跟娘说,怎么回事,娘不是叫你去给村长送凳子吗?”妇人一边给周小四轻轻得擦着脸,一边问道。
“我……我去给村长李伯家送了凳子了,回来……回来的时候被……虎子他们打了。”周小四抽泣着说道。
“虎子?村长家的虎子?”妇人疑问道。
“嗯!还……还有林子和山子,他们……三个打我一个。”周小四说着越发委屈。
“你李二叔家的山子和李三叔家的林子?他们为什么要打你啊?”
“他们说……说我的立辫不好……还说他们爹骂他们,骂他们的时候……说我的名字。”
骂他们却说周小四的名字,这是什么话?妇人没有听后半天没有想明白,正待再问的时候,一阵脚步声传来,接着母子身前就出现了一个粗壮的汉子,那汉子对二人笑着说道:“他娘,今天我在山里找到一根好木材,带了些回来,回头可以再做几个物什,卖些银子!哈哈……诶?怎么回事?小四怎么了?”汉子看见妻子和孩子的模样,止住了笑声。
“小四被村长和李二李三家的孩子打了……”说着,妇人便将事情跟这汉子讲了,汉子听后又仔细问了周小四,问了半天才知道事情的由来。原来,周小四的父亲周林本是村里为数不多的猎人,打猎不是人人都可以打的,首先要身强力壮,反映灵敏,同时还要跟着老猎人学习经验,村里100来户人家只有20多户人家家里有会打猎的人,猎人平时能给家里打些肉回来改善伙食,毛皮则用来制衣或者贩卖,如果运气好,能打到些上好皮毛回来,就可以拿到县里卖个好价钱,所以村里对猎人是十分尊敬的,家里有猎人也会人觉得骄傲同时家庭在村里来说也比较富裕。周林原来就是村里有名的猎手,靠打猎攒了不少钱,风风光光的娶了现在的妻子乔珠,可惜好景不长,在周小四出生前一年,周林在一次打猎中莫名其妙伤了筋骨,力气倒还使得,可惜没有原来那么灵敏,猎就不能打了。从此以后,周林只好上山砍柴,好在对山上比较熟悉,总能找到一些好木材,后来又学了些木匠手艺,日子虽不如原来富裕,倒也过得凑活。随着木工手艺的进步,价格又收得实惠,周林倒也在村里打响了名头,凡是家里有需要的大都会找周林帮忙,前不久村长李南青就找周林给自己的儿子李虎做了一把小凳子,乔珠就让周小四送去给李南青,结果被李虎看见,想起平日里总被父亲数落得不如一个外姓的家伙,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就找了两个堂兄弟李山、李林教训了一下周小四。
听了事情的经过,周林也有些为难,毕竟李虎是村长的独子,而李山、李林的父亲李南山和李南国又是村长李南青的亲兄弟,这不是好惹的,但是儿子被打了,做父亲的怎能不吭声?那不是太窝囊了吗?山里的人简单,也有骨气,简单的思量了一下,周林便有了决定。
“小四,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像个小姑娘似的哭个不停!把脸上的灰擦干净,跟爹走,爹给你出这口气!”周林拍拍胸脯说道。
“他爹,你要去找村长?可是……”乔珠也有些担心。
“没事!村长家的小子就可以随便打我周林的儿子了?换作是谁也得讲道理不是!我们占着理儿呢!小四,走!”说着,周林转身就出门去了。周小四看了母亲一眼,然后紧忙跟上父亲的脚步,也出了门。
这一来,屋子里只剩下乔珠了,看着父子二人出了门了,乔珠也只能轻叹一声,她一个女人,管好家里就好,这些事让男人去面对就好,再说周林好歹在村里也有些名气,料想村长也不会怎样,这样一想乔珠便暂时放下了心事。待乔珠转过身来,盯着灶台,忽然跳了起来:“哎呀!我的菜!可别把锅烧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