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已经是第五天了,而试炼之地将在后天开放,在此之前,我必须先把剩下的俩个条件完成。”聂尧心下里默默地盘算着,他已经打定主意,月牙石那关即使拼着掉阶并可能走火入魔的危险也要完成,而这一切的希望都基于后天没有高手参加的情况下。
晚饭时分,俩小厮照例来给聂尧送饭,待听得聂尧说出的话之后,不由得惊叫出声,因为这在他们的耳中无异于晴空霹雳,震得二人半天合不拢嘴来。
于是,当天晚上,又再次抛出了一个重磅消息:聂尧要闯破崖禁,消息一出,犹如狂风骤雨一般就被传的沸沸扬扬,而学员们的讨论话题也无不转移到了这个上面,大家各抒己见,但得到的结果却是空前的一致。
破崖禁,是创门之初,为了考虑不至埋没人才,特意给犯过之人定下的一条规矩:只要是心性坚毅而又奋发苦练的学员都可以通过此法来解除罚禁,但却鲜有人能通过,而凡是没有通过的,罚禁期限翻倍,到了这三四十年间,更无一人能通过。
所以,这几乎成了一条被淡忘的规矩,就连教员也有的不知道,而门内的学员们几乎都没有听过破崖禁一说,这自然包括聂尧。
天色微明,德智堂内却是一片吵杂声,坐在上首位置的沈棠长老挥了挥手,示意大家静一静,殿中俩侧分坐着的二十多个教员这才渐渐平息下来,但还是有些繁杂的碎语声不时传出,他们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右侧的一个中年人身上。
中年人穿着一件天蓝色长衫,上面有几处还沾着一些油渍,浓密的胡须几乎遮盖住了整个嘴巴,此时双脸憋得老红,一双铜铃大眼怒瞪着众人,并且口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不是我,真不是我,我也不知道啊,再说了,我能害我的得意弟子吗?”
“吭”,沈棠长老又摆了摆手,这回终于是安静了下来,他看了那中年人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老萧啊,你还是这个性子,每次让我下不来台。”玩味的一笑,复开口道,声音恢复了往日的郑重:”聂尧的事想必大家都听说了吧,至于是谁给他传的消息,这并不重要,这条规矩本来就是有的。今天叫大家来呢,是为了另一件事。“说到此处,他的目光移到了封岳天处。
封岳天照旧是一身紫缎华服,端坐檀木椅之上,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威严:“据传沧海派已经得到了我门遗失多年的《弄影诀》秘籍,并且昭告天下,最近我门内情报网传回消息,沧海派的卫惊天十天前秘密去往了皓月宗,面见了此次负责招选的外事堂长老,大家对此事有何看法?”
众教员惊疑不定,然后有的沉思起来,有的三五个交头接耳的讨论着,也有的在愤怒的拍着面前的石桌,嘴里大大咧咧的嚷个不停。
”狗娘的沧海派,这些年一直欺压者我们,争资源,抢学员,就连我们在朝廷中的供奉也无故的失踪了三个,这次又不知在攒着什么坏水呢。“那个叫老萧的中年人霍地起身,义愤填膺的嚷道,他本名叫做萧鸿儒,但他那性子跟他的名字却是搭不上半点关系。
”如果《弄影诀》真在他们手上,那我门可就岌岌可危了,下次的乘风之战估计就无望了。“这是个身披由五六种颜色而围成的花的不能再花的袍子的青年人,只见他细白的脸上也是泛起了淡淡的愁容,声音略显尖锐。
”不用估计,是绝对的,到时候这偌大一个宛月国可就成了三大武学院了。“右手边一个胖子忿忿不平的接口道,他话一出口,众人竟很有默契的停止了讨论,纷纷低头,这话虽然难听,但他们心下里明白,这将会是必然。
看着死一般寂静的大殿,封岳天率先打破了沉默:“姜教员,你有何高见?”他看向了坐在左手第一排而一直沉默不语的一人说道。
那人身形颀长,一身黑衣的他脸上也满是慎重之色,他皱了皱眉,那本就不大的眼睛也不由的眯的更小了:“此事存在很大嫌疑,首先,是《弄影诀》的真伪,因为我们四个武院都是继承的当年乘风上人的四大绝学,从而形成了如今的四脉,而四脉间早有规定,每脉只得习其一,并不可互相侵夺,而如果他们得到了,势必会保守秘密,断没有传出来的道理,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们要天下人觉得我脉已经名存实亡,从而为吞并我脉寻得借口。”一口气说道这里,黑衣人吞了口口水,眯起的眼睛这才放大了一些。
众人不由的点头,直呼有理,门主封岳天也是点了点头,他一直都信服他门中的这个智多星,追问道:“再有呢?”
“他们的目的也是想引起俩脉的注意,因为他们一脉是无法拿得下我门的,而通过卫惊天接下来的举动,显然并没有与其他俩脉达成一致,这才有了皓月宗一行,至于皓月宗是什么态度,这就不得为之了。“他顿了顿,眼睛又眯的紧了几分:”不过,应该不会插手这些事的,因为乘风上人曾经也毕竟是皓月宗的一员。”
到此,大殿之内一时间竟有着好几道吐气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大家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露出一副那绝不是我的神情。
“此事就到此为止,大家也勿须担心,虽然我门光景不复昔日,但却决不能断了传承,希望就拜托诸位了!“封岳天抚了抚须,爽朗的说道。
而此时,忽听得外面传来了山呼海啸般地声响,他微一顿神,便心下了然,这时也露出了几分笑意扫向台下众人:”今天也算个大日子,破崖禁可有快三十年没有出现过了,连我都快淡忘了,诸位,且同我一起去瞧瞧如何?“
聂尧早早的就来到了演武场,再一次来到这里,聂尧有种久违的感觉,整个场上空无一人,在通体青砖铺成的百丈方圆的场地上,被分成了五大区域。
东边的是一处摆放着各种器具的区域,有刀剑棍棒,有枪戟叉锤,在中心还吊着五个大沙袋呈一字排开,这是供学员们练身用的。
南面是由上百根一人高的木桩形成的一个七星阵,每根木桩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一米,而且毫无规律可言,这是供学员们练习身法用的。
西边摆放着十个大铁盾,而盾脚却被连为了一体,每个铁盾有半尺厚近俩米大小的样子,上面已经布满密密麻麻凹下去的拳印、剑痕、掌印,有一个拳印甚至被洞穿,这是供学员们练习武技的地方。
北面则是一块凹下去的圆形大坑,大坑深有三丈,上围约有近十丈,而坑底仅丈许大小,坑底被打磨的光滑如镜,十足就是一个被放大了无数倍的碗,坑底中央位置摆放着一个透明的大水缸,这是供学员们练习《弄影诀》用的。
中心的区域则就是那座比武台。
不多时,就有几个眼尖的人发现了聂尧,而后就开始了疯狂的宣传:”你们看……那是聂尧,快看,他出来了,他真的要闯破崖禁了……“
紧接着,就有人影从不同的角落里探出头来,向着演武场上眺望,待看清聂尧之后,宣传的力度顿时又被放大了几分:”哇……大家快来看,聂尧已经在闯破崖禁了,哇……第一个已经通过了,哇……他在闯第二个!“
人们就像潮水一般从不同的方向向着演武场涌来,口哨声,打骂声不绝于耳,没多久,那上百丈方圆的演武场就被人们围得是满满当当。
忽然人群从后面被渐渐分开,一行人出现在了这个临时通道中,而紧接着那条通道又从后面再次合拢。
待一行人来到近前,为首那人朗声说道:“大家都知道北面这片区域的功用,今天,它将再增加一个功用,那就是'沉浮与共‘。声音不算高,但却把人们如潮水般地议论声压了下去,同时也把人们的好奇心彻底的提了起来。
“在一炷香的时间内,把这颗石子悬浮于水面之上而同时还要保证这张牛皮纸沉浸于水底,这就是所谓的浮沉与共。”封岳天移身站到众人面前,从袖口拿出一个鸡蛋大小的深灰色石子和一张手掌大小的枯黄色牛皮纸向众人示意,而后把目光移到了在一旁有些局促的聂尧身上。
聂尧看到封岳天投来的目光,一时有些拘谨,平日里,他接触较多的是几个教授他们武技的教员,而与他最亲密的就是那个满嘴胡子的萧鸿儒,在他被众人指责的时候,是他第一个站出来袒护聂尧,但还是在铁证面前败下阵来,与门主及另俩位长老聂尧接触不多,也只是被问过一次话而已。
封岳天很有深意的看了眼聂尧,脸上还是往常的威严:“聂尧犯过在前,但祖传的规矩不能忘,所以,他有资格提出这个挑战,但这个挑战却不是纵容你们犯过的理由,要知道,我们习武之人,以德行天下,以武济万民,大家明白吗?”封岳天凝视着场上数千人众,神情凛然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