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鲜楼里,一天之内病倒了一大一小。
萧夙薇过渡灵力给昏倒的萧夙生时,颇有深意地看了余媺依一眼,却什么都没说。夙生骤然间灵力枯竭,又是这个哑女陪在身边,唯一的可能,就是萧夙生忘记了师门劝告,莽撞地用了消耗巨大的洞察术。余媺依的着急紧张都写在脸上,萧夙薇不禁黯然。
张妈妈寻了冷芷回来,正好瞧见小豆子发热,狠狠罚了冷芷。打得她三五日下不来床。
小豆子高烧不退,萧夙生昏迷不醒,都让余媺依自责不已。
暖芜将小豆子发烧的真相隐瞒了下来,只说是在外面,受了人欺负,被泼了一身粪汤身子受了寒。眼见着张妈妈这几日衣不解带地照顾小豆子,没人的时候张妈妈还偷着抹眼泪,暖芜越发心中不忍。
她是伺候小姐的,小姐若是受了欺负,她定然第一个冲上去。暖芜心知小姐自打来了余府,受了多少不该受的委屈。可小豆子毕竟还小,小姐日后嫁了人,也需要个娘家来依靠。若是现在两个人就离心离德,小姐以后真的还会有好日子过吗?
暖芜思前想后,还是忍不住旁敲侧击起来,“也不知少爷的病什么时候才能好,奴婢见张妈妈这几日总是抹眼泪,心中也不落忍。毕竟少爷还小···”
余媺依躺在榻上,闭着眼睛揉自己的太阳穴。心中堵着一口闷气,这几日,总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要跳起来似的。
“小姐,您到底有没有听奴婢说话?”暖芜去推了余媺依一把,余媺依翻了个身不理她。
“原以为小姐跟夫人一样,连蚂蚁都不肯踩死一只。如今看来,却是个心狠的!”暖芜在余媺依面前,说话不顾忌惯了。她想不通前些天还处处跟小豆子示好的余媺依,怎么突然变了个人似的。话语里便带出了几分她毫无察觉的责备。
想想小豆子跟张妈妈,还有这一大院子人对余媺依的排斥,暖芜又觉得说重了,瘙痒似的去逗弄了余媺依几下,见她还不理,带着哭腔说,“奴婢也是一时情急说错了话。小姐最是性子好的,那些人这般欺负小姐,小姐可曾吭过一声不曾?倒是我,让猪油蒙了心,只一心觉得少爷可怜,忘了小姐才是最可怜的这个···”
余媺依任她在那里自说自话。她是不曾吭过一声,她倒想把心里话通通都说出来,偏她是个哑巴!这些天闷在心里的苦楚,却怎么也憋不住,都化成眼泪流了下来。
暖芜被余媺依吓得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也陪着在一旁掉眼泪。夫人一走,整个家都不像是家了!暖芜想起几次三番到店门口滋事的范家,心里更不是滋味。夫人不过是替范家保了一桩不该保的媒,怎么就送了命!
暖芜又庆幸起来,小姐虽然是个哑巴,至少不需要靠一张利嘴过活。只要小姐不能说话,就不会有人上门请小姐继承夫人的衣钵,小姐就无须招惹那些祸事。想到余媺依可以一生平安,暖芜那颗飞着雨点的心,终于放晴了。
余媺依并不是真的恼暖芜,翻过身来想让暖芜去打盆水净面,就见暖芜脸上一会悲戚一会得意,忍不住笑起她来。哭不能放声哭,笑不能大声笑,余媺依郁闷得紧。
见暖芜回过神来,余媺依递给她厚厚的十几页纸。
余媺依这几日心情不好,避着人写了这些东西出来。前几页是类似企划书的东西,她用线装订了起来。里面有荷鲜楼这一季度的销售计划和主推产品。当然,也包括店规和整改计划。
高妈妈的话提醒了余媺依,要想将荷鲜楼从高妈妈手底下收回来,先得做出好的产品。除了三味茶,她还打算推出一味清口的小茶丸,就是跟现代人吃的木糖醇差不多东西。名字就叫沁馨丸。
她反复试验了几次,将三味茶的原料稀释十倍,在添上各种纯天然的怡人香料,略去煮茶的工序,先炒再蒸烂,捣成茶泥后搓成绿豆似的小茶丸,嚼起来清新爽口。
按照余媺依的设想,弄些手指大小雕上山水画的葫芦,或者绣工精美的荷包来装茶丸,一个里面不多不少二十个小茶丸。又能吃,又能随身携带挂在腰间做装饰,还可以反复使用。若是老主顾购买,买十赠一,而且包装可以让老主顾选择自定义模式——亲自动手。
余媺依将销售人群,定位在平民阶层之上的贵人女子。有哪个女子不喜香,又有哪个女子不希望能口吐如兰?荷鲜楼的名号,在永定府上,还是很响亮的。想来沁馨丸的推广,是几乎没什么难度的。余媺依觉得沁馨丸的前景大好。
至于余氏的三味茶,仍然作为主推的产品,并且推出月免的活动。每个月的第一天和最后一天,来荷鲜楼吃茶的前十位免费。
起初余媺依制不出茶香,靠着添加大量香料来遮掩,大大提高了三味茶的成本。余氏留下的那个黑坛子里的液体,正好解决了这个难题。坛子里,酸臭酸臭的液体,正是三味茶浓郁茶香的来源。余媺依现在将它命名为茶基液。
二十斤陈茶,滴一滴进去,制出的茶丸刚好香气浓郁。余氏用陈茶,也是为了大幅的降低三味茶的成本。可想而知,荷鲜楼刚起步的时候有多艰难。余媺依为了掌握添加茶基液最适合的量,制出了一筐子酸臭的茶团子。还是暖芜捂着鼻子,半夜跟她一起抬出去深埋掉的。
基于店面装修费时费力,就被余媺依暂时忽略掉了。
除了策划书,剩下的十几页,都是余媺依交给暖芜去采购和准备的东西。她熬夜将脑子里面的符文抄下来一小部分,实在是任重而道远。保不齐她哪天出什么意外,再将这些都忘了,还是用笔记下来安心。
她特意找了五张符文,一张是治风寒的,一张是治痛经的。还有三张,据医书上说,能治好她的哑症,能治好小豆子的痴症,还有一张是能洗经伐髓的。余媺依不知洗经伐髓是什么,不过经常看小说里这么写,就把这符文记了下来。
暖芜草草扫了几眼后面的纸张,吓了一跳,“小姐,你要这么多牲畜干什么?”
余媺依右眼皮跳了两下,心想,有什么大不了的,给你们加餐罢了。余媺依不过是不甘心,想再试试画符文。她没有灵力没有师承,动手画符文的事,绝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暖芜又尖声道,“小姐,你要这么多药材干什么?”
当然是用来研制改良版的三味茶了,余媺依懒得写字给她解释。悠然居那里,是该她亲自去送送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