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座腐朽的城市。”
白念秋皱着眉头看着机场来来往往的人群如是想到。她穿着便于行动的休闲服,脚上踏着运动鞋,看似廉价的着装,但手上拎着的红色小提包却能抵过她一身衣服的总和。
原初之影出现在不夜城的消息传到了协会,她连洗个澡的时间都没有就被赶上了飞机,连夜飞到了这座位于太平洋上的人造岛屿,也是世界上唯一的一个中立城市——不夜城。
前来接机的人已经在接机口等待良久,张晟昊今年二十二岁,刚刚从不夜城第三魔法院校毕业,今天是他入职不夜城警署第一个月的最后一天,善良正直充满正义感的性格并没有给他带来良好的前景,恰恰相反,他作为炮灰被上司推了出来,作为联合国魔法协会特派调查员的助手在此接机。
黑魔法师与白魔法师并非对立的存在,但联合国魔法协会对黑魔法师却并不友好,以损害自身、环境为代价获得强大的破坏能力的黑魔法相比于稳定的白魔法,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那么受欢迎,虽然每个白魔法师都会修习黑魔法用以自保,但毫无疑问,他们的白魔法等级是高于黑魔法的,而主攻黑魔法的黑魔法师们,要么是反社会分子,要么就是精神不正常,真正的以追求魔法根源为目的的黑魔法师少之又少。而不夜城则是真正的中立之地,她公平对待每一个来到此处的魔法师,并按照自身的法律规则对一个人以往的行为进行评级,并不会因为你的魔法属性而有所偏颇。
理念的不合让双方在每次的联合国会议上都发生冲突,相看两厌却在很多时候不得不合作,尤其是此次,被评定为天灾三级的大恶魔“原初之影”出现在了不夜城,目的不明、行踪不明,作为通缉榜单上的常驻民,原初之影所犯下的罪行已经可以按条目列出成书出版。虽然不夜城的管理层有声音坚持自己城市的力量可以逮捕原初之影,但威廉城主力排众议将消息通知给了协会,一力促成此次的合作,不过目前看来,不夜城对此次的合作要么不重视,要么——
“还有其他人在调查原初之影的踪迹吧?”
白念秋跟着张晟昊上了车,然后靠在窗边一边整理思绪一边从包里掏出化妆盒补妆,半天没说一句话,此时突然蹦出来的话却让开车的张晟昊眼皮一跳,不由得露出了苦笑。
“是的,警署还有两个调查队。”
“所以你在局里并不受欢迎。”
张晟昊不想回答,这种一见面就戳人痛处的行为实在是可恶至极,不过白念秋也不需要回答,她本来就只是阐述一个事实,这种情况她在飞机上就已经料到了,自然不会手忙脚乱。
“哪所学校毕业的?”
“不夜城第三魔法院校。”
张晟昊语气中带着些许的骄傲,第三魔法院校的毕业要求比其他两所都要高,能够从这里出来,毫无疑问是有着真才实干的。
“平民魔法学校。”
白念秋的语气饱含着淡淡的嘲讽,张晟昊没有反驳,只是眼神却黯淡了下来。直到此时,张晟昊才明白那些讨厌自己的人把自己安排来这里的用意。
联合国魔法协会对于血统论保持着中立的态度,普通人结合生下的孩子也是可以成为伟大魔法师的,但这一点在血统论的拥护者眼中却是荒诞不羁,而这些血统论的拥护者大多数都是世代闻名的魔法家族的后裔,并不能轻易得罪,眼前的女子虽然看上去与自己年龄差不多,但张晟昊却完全无法感受到对方的力量,如果不是普通人,那就代表对方至少比自己高三个等级,而他已经是魔法师七级,算是魔法界的中坚力量,如果对方比自己高上三级,那就是魔法师十级,甚至很可能已经是称号魔法师。
与这样一个血统论拥护者并比自己强大的魔法师搭档,这真不是一个愉快的体验,并且已经如此之久了连自我介绍都没有,这毫无疑问让他感受到了对方的傲慢,想到自己拿着画了暗号的牌子在接机口被人指指点点的经历,未来的一段时间前途似乎无比黯淡。
“我叫白念秋,你可以叫我长官,也可以称呼我为白小姐,但一定不要叫我的名字,明白了吗?”
“好的。”
白念秋的声音很好听,如果略去语气中的嘲讽和总是命令的语气,凭借声音在配音界立足也是完全可以的,而她也似乎感受到了搭档兴致不高的样子,虽然不满于不夜城派了一个看上去没什么用处的平民魔法师与自己搭档,但她依然不希望自己的队伍有什么不和谐的地方。
“如果你是担心我们的任务的话那大可放心,我并没有贬低不夜城力量的意思,但原初之影是我长期追捕的目标,并不止一次打过交道,他如果会这么简单被抓住那就不会这么多年依然逍遥法外。”
“知道了。”
张晟昊能在第三魔法院校作为首席毕业自然是极为优秀的,虽然职场与他所想象的不符,但这并无法掩盖他的光芒,接受现实并努力寻找解决的方法才是遇到问题最该去做的事情,既然有了一个强大的搭档,并且按照白念秋的说法看来,她应该是称号级的魔法师并且随身带着可以对付天灾三级原初之影的事物,就硬件条件来看,自己抽到的算是上上签,如果自己能够抓住这个机会,那很快就可以升职,就实现自己的抱负来说,现在的情况是最好的。
“你叫张晟昊是吧?”
“是的,长官。”
张晟昊迅速执行的称呼让白念秋很受用,比起自大的人,就算面前的搭档是个让自己讨厌的平民魔法师,但只要不拖自己的后腿就已经足够了,能够如此快执行命令,看来也不算是庸才,调整好心态,白念秋也不再纠结张晟昊的身份。
“今天开始我们就是搭档了,希望合作愉快。”
张晟昊眼神流露出来诧异,似乎并没有想到白念秋会这么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虽然不知真心与否,但他还是很恭敬的回答了一句——
“希望合作愉快。”
2、
不夜城一高的上课铃声响起了,午休结束的学生们也迅速坐回了座位,但稀稀疏疏的谈话声还是让讲台上的教师皱起了眉头。
“安静!上课了!”
出声的是坐在左边第一排的少年,十七岁的年纪正是挥霍年轻的档口,但父母俱亡的骆阳却被迫早早的接触成人的世界,这并没有让他变成老成的少年,而是依然散发着阳光的味道,衣着打扮也是便捷的T恤和牛仔裤,黑色的运动机械表与他般配极了。
随着清脆的少年音落下,教室中的气氛也随之一变,身为班长的骆阳在这里有着绝对的威望,讲台上的年轻讲师对他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我叫安逸白,是你们接下去一学年的班主任,同学们有什么学习上生活上的困难都可以跟我私下交流。”
讲台上的教师看上去年轻而稚嫩,复述上午年级大会的内容也有些紧张,底下的同学对这种套话并没有任何兴趣,偷偷摸摸看书的、睡觉的、玩个人终端的都有,安逸白也是经历过这个时期的,自然对这些心理都了如指掌。
一高的全称是“不夜城第一综合高中”,公办学校,具有全市最好的师资力量和硬件设施,无论是否有魔法天赋,都可以在这里找到自己最想学习的东西,对于以后晋升大学或者直接就业都有着良好的作用。
骆阳也是发呆的一员,他想着一会儿放学该去哪里买菜,晚上该吃什么,家里有没有什么东西用完了需要补充等等,等到一切都计划好了,安逸白的演讲也接近尾声。
安逸白脸上带着些犹豫的神色,不知道该不该说,但看着台下虽然不认真听讲但却十分稚嫩的孩子,他还是决定在规矩以内提醒一下。
“咳咳,大家先放下手中的东西,我有件事要跟大家说一下。”
台下并没有什么变化,但骆阳已经回过神,自然看见了安逸白的眼神。
“认真听课!”
他一出声,同学们都自觉转换了态度。
“最近城市里并不怎么安全,放学后大家尽量不要在人少的地方逗留,如果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也要确认好周围情况,不要做危险的事情,知道了吗?”
安逸白是下定决心说出这些话的,但可惜同学们并不领情。
“老师,您是在怀疑不夜城的守备力量不足以遏制罪犯吗?”
出声的是一个女孩子,金发大眼,看上去像一个芭比娃娃。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说——”
“但老师您刚才的言论就是在从侧面指责警署的能力,或者说您有什么消息知道一些内幕,不过如果您不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说出来,我想在座的同学们都是不会接受的。”
安逸白这下就有些尴尬了,按照规定他是不能说出自己所知晓的事情的,不然在学生中引起恐慌就不是他所能承担的责任了,尤其是这个教师职位他十分期待,并没有开学第一天就被扫地出门的愿望。
好在骆阳感受到了他的不安,也知道这个女孩的情况,所以主动出来为他解围。
“老师只是好心提醒大家注意安全,不是珍妮你所说的那种情况。”
“我只是觉得这样一个年轻人不足以担任我们的老师,他的年纪还没有我哥哥大!”
“有没有资格并不是你说了算,这是学校决定的,跟安老师道歉!”
骆阳的语气有些重,珍妮霎时间眼眶就红了。
“我不承认你是我的老师!”
珍妮拿起书包就离开了教室,其他人都眼望着安逸白,看上去软绵绵的老师这时候也确实没有经验处理这种情况,幸亏下课的铃声响起救了他一命,匆匆说了声下课就逃了出去。
看着狼狈而出的年轻教师,同学们倒是笑开了声。
“骆阳,你觉得新来的老师怎么样?”
蹲在骆阳桌前的女孩睁大了圆溜溜的蓝眼睛看着他。
“不清楚。”
“那你觉得他说得话有没有问题?”
“你是说他最后提醒的那几句?”
“我觉得很有道理,这段时间是应该注意安全,所以我们一起回家吧。”
“别闹了。”
骆阳整理好书包起身准备离开。
“你要回去了?”
“不,我打算先去一趟办公室。”
3、
安逸白在老师中间并不受欢迎,原因自然是他的待遇,明明不过是个新人却接手了一班的班主任工作,并且拥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室,所以当他垂头丧气走进办公区到办公室的路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看着他的笑话。
但他本人对这些眼光并不在意,只是对于自己的学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第一节课就有学生公然离开,这真不是一个好的开头。
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样子,挂在窗台上的鸟笼里传来了声音。
“受打击了吗?”
这是一只通体白色的鸟,鸟冠处有一点绿色,眼珠是红的,看上去娇小可爱,声音也宛如少女的呢喃,带着稚童的清脆。
“是受打击了,完全没想到会被公然否定。”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安逸白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课上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这不是你的过错,那个女生一定是有其他心结才会迁怒到你身上,小安你不要伤心了。”
“是这样吗?”
“我的眼睛告诉我真相就是如此。”
安逸白抬头看向鸟儿的双眼,里面似乎蕴藏着宇宙的一切。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把他从对视中惊醒,他看了一眼鸟儿,鸟儿就迅速隐去了身形。
“老师,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
安逸白端正好自己的坐姿,看着骆阳从门口进来。
骆阳借着进来的空隙随意打量了一下这间办公室,办公桌、书橱、沙发、落地窗,完全不像是一个普通教师的办公室,这个新来的老师看来并不像他所展现的那样简单,但这都与骆阳无关。
“老师,我是来向您解释一下珍妮的行为的。”
“哦,哦,你先坐下,要喝点什么?”
“不用了。”
正准备起身的安逸白又僵硬的坐下。
“老师,珍妮会对您发脾气并不是您的错。她只是不愿意接受克洛斯老师离开的事实,所以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克洛斯老师是你们原来的班主任?”
“是的,安老师您不知道?”
骆阳显得极为诧异,居然连自己的前任都不清楚就能接手班级,这个老师确实有些不靠谱。
“不知道,你也不要总用敬语了,我年纪并不比你大几岁,你这么叫我总感觉你像是在对别人说话。”
骆阳稍微观察了一下确认安逸白并不是说客套话。
“好的。克洛斯老师是我们前任的班主任,珍妮以前并不喜欢上学,她家是做玩具生意的,但高一开学没多久她的父母就去世了,是克洛斯老师陪她度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时光,并让她不要放弃学业,所以在得知克洛斯老师离开学校后才会有些过激,今天就迁怒到了你身上。”
虽然骆阳掩饰的很好,但多多少少流露出了一丝怜悯的意味,就实际来看,安逸白完全是遭受了无妄之灾。
听到事情真相的安逸白也沉默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看着骆阳,眼中流露的是慎重的神情。
“骆阳是吧?”
“是的。”
“骆阳同学,能不能把珍妮的住址告诉我?”
“这个学校的通讯录上有,安老师你可以自己去查。”
“这个......”
这么一说安逸白就显得有些局促了又有点丢脸,但不解释清楚也没有办法真正融入这个班级,他是真正想要当一个好老师的。
“通讯录被我弄丢了。”
看着骆阳一脸惊讶的表情,明明是老师的安逸白却红了脸。
“就是整理办公室的时候不知道放哪了,可能当作废纸扔了,本打算今天让你们再写一份,但你也知道......”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细若蚊声,骆阳面对这样的一个老师也不禁表现出了错愕的神色,无奈的拿起了笔,从背包的小口袋里掏出一个便签本,写了地址撕下来交给了安逸白。
“多谢。”
“通讯录我明天会组织同学再写一份,正好有些人也搬了住所,做一份新的也没有关系。”
“太感谢了!”
对上星星眼的安逸白,骆阳也只能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把骆阳送到了楼下再折返回来的安逸白显得轻松了许多,而鸟笼中的鸟又再次显现出了身影。
“真是个负责的班长。”
“是啊,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安逸白作为老师的自尊心已经顷刻间碎成了渣滓,一脸庆幸的表情完全看不出是一位班主任。
“你的这位班长也是个可怜的人呢。”
虽然说着可怜,但鸟的语气并没有什么起伏。
“他怎么了?”
“骆阳,不夜城本地人士,出生时遭遇意外,母亲去世,其父在丧妻后发奋图强,用了十五年的时间从四级魔法师晋级到了九级魔法师,在不夜城防卫军中任职,两年前在防御天灾魔法师‘忏悔令’的袭击中因公殉职。虽然有着足够的经济支撑生活,但资料上说他是个魔法绝缘体,无法修习魔法为他的父亲报仇,真是个可怜的人。”
“菲尔,人不是为了仇恨而活着的,他看上去并没有被仇恨所蒙蔽。”
对于安逸白的发言,鸟儿的语气中终于产生了起伏。
“小安,人类是一种极其会掩饰自己的生物,他们笑着的时候可能在哭,悲伤的时候可能在嘲讽,外在与内里的不统一是这种生物自我保护的本能,所以不要被人类的外表所欺骗。”
“......但我也是人类。”
“但你是不一样的。”
4、
在安逸白目送下离开的骆阳,当离开了视线后,就立刻松了口气,被老师这样郑重对待,虽然是班长,但安逸白也还是多少有些不适应。
“真是个奇怪的人。”
心中对这样的老师下了定义,骆阳心里的大石也落了下来。
他的父亲一直教导他要学会担起责任,既然是班长,那就要承担起自己的义务,做好联系老师与同学间桥梁的工作,并尽可能的让大家的学校生活轻松。
安逸白虽然不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师,但却是个愿意和学生沟通的老师,并且他看上去有决心把这份工作做好,那骆阳也就不用考虑如何对付老师了,这实在是万幸。
父亲去世后他拒绝了父亲战友的收养,选择了一个人生活,毕竟从小就是和一个工作繁忙的男人一起生活,自立能力还算可以,除了家里面总是习惯性的缺少一个人,一切都看上去与以往一样。
他现在的性格要比以前要内敛一些,但依然还是心向光明的人,天生的魔法绝缘体质让他无缘魔法的道路,所以他才更加努力的去学习,想要用其他方面的才能加入不夜城的军队系统,找到机会为自己的父亲复仇。
在离开学校的路上拒绝了篮球队朋友的运动邀请,以及委婉拒绝了一个女生的情书,他的高中生活还剩下两年,两年后就要准备升学。他的目标是第三魔法院校,那里是唯一一所同时开始普通类学科与魔法类学科的大学,并且由于其严格的毕业制度以及生源中“平民”的数量占据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特征,这里的学习氛围是比其他两所学校要好的。
刨除过去与未来蓝图对他的影响,他现在的高中生活显得井然有序,日常生活也安排合理。
从学校出来后去了超级市场买菜,他没有吃速食品的习惯,一日三餐都是自己动手解决的,晚上把食材处理好,早上早起半个钟就可以准备好早餐和午餐,只要在学校食堂加热一下就可以食用。
从超级市场出来后踏上了归家的路,低着头想事情就没有看前方,不小心和别人撞在了一起,方便袋摔在了地上,幸好有打结过,里面的东西并没有散落出来。
骆阳整理好自己才抬头看向被他撞到的人,那是个发须皆白的老人,看上去五十岁左右,蓝色的眼睛很有神,穿着一身灰色的格子西装,带着帽子,此时正从地上爬起来,看见他的视线还对他笑了一下。
骆阳的脸没红,但耳朵却像火烧了一样的发热。
“您没事吧?”
骆阳带着关切的眼神看向老人,老人似乎对自己被撞倒的事情并不感到生气,而是笑眯眯的看着骆阳。
“你叫什么名字。”
“骆阳。”
被询问后下意识的就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反应过来后却发现老人正用着奇异的眼光看着他。
“您、您能别这样看着我吗?”
“好的。”
虽然这么回答,但却完全没有改变,骆阳也没有再重复自己的话,而是认命般的站在那里给他看。
“够了!别挡在外面影响人做生意!”
少年的声音从旁边的店铺传了出来,虽然隔着门却清晰地传入两个人的耳中,老人这才抬起头,不再盯着骆阳看。
老人看了看手表,然后对着店铺礼貌的点了个头,仿佛在和里面的人交流,然后又转过头看向骆阳,此时的眼神就正常的多。
“抱歉,你看上去跟我儿子差不多大,又有他的感觉,就不小心多看了一下。”
“没关系,不过您没事吗?我走路没看,不小心撞到了您——”
“没事没事,我还没老到那个程度,不过再多站在这里老板该不高兴了。”
老人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店铺。
“我叫亚伯,少年人,你的名字我记住了,下次再见。”
“再、再见。”
骆阳看着这个名叫亚伯的老人慢慢离开,整个人都陷入了迷惘的状态,完全搞不清楚这个老人行为的意义。
突然间旁边店铺的门从内向外打开,他这才仔细看了这个地方。
这里的店铺他是知道的,已经开了快两年,但他却从来没有进去过,店铺的名字只是一个横过来的“S”,从门口往里面望去是中国古风的装修,客人很少,但却一年四季没有休息过,完全就是个神秘店。
“还不进来吗?”
少年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他这才从回忆里回过神,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踏入了店内。
“把门关上。”
他听话的把门关山,然后打量起了这个店铺。
灯已经打开了,进门就能看到精致的木艺沙发与整齐的泡茶工具,除此以外的装饰也都是看上去就价格不菲的古董,而在不远处有一个楼梯,声音就是从楼梯上传来的,但他完全想不出这声音是如何传到外面的。
“左边鞋柜那边有鞋套,或者你也可以换上拖鞋。”
他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觉得自己这运动鞋实在是有点显眼,便换上了拖鞋。
“弄好了就上来吧。”
他循着声音的主人找去,却发现了一个与楼下截然不同的地方。
这个楼上并不大,看得出是专门隔出来做卧室的,一个看上去与他差不多大的少年就躺在那里看书,精致的面孔下潜藏的是冷漠的内核。
见骆阳到了这里,他放下书,从铺了羊毛毯的地板上坐直了身子打量着骆阳,而骆阳也趁机看了一眼书名——《浮士德》。
“你是这里的老板?”
“是啊。”
少年略有兴致的回答他的问题。
“你......成年了吗?”
少年看着他一副很在意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最后情绪愈演愈烈,就在地上打起了滚。
被笑得恼羞成怒的骆阳走上去把他制住,但却不知道说什么话。
“你真是、真是......”
“真是什么?”
“没什么。”
少年平稳了一下情绪,重新看向了骆阳,虽然与初见时一样,但眼中的冷漠却少了许多。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郑秋,四个四分之一,你叫什么?”
“四个四分之一?”
“你不是四国混血吗?四分之一的中国血统、四分之一的美国血统、四分之一的英国血统还有四分之一的德国血统。”
郑秋的眼神十分认真,这让骆阳总算确信了他确实不是胡说。
“我的父亲是中美混血没错,但我对我的母亲并不清楚,只知道她是金色的头发与绿色的眼睛,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血统的?”
“看一下就知道了。”
郑秋的眼睛闪过了一抹幽光,骆阳十分确信他没有看漏,但并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郑秋就抛出了一个他心中一直渴望的问题。
“你是想要学习魔法吗?”
“我——不是。”
骆阳想说是的,但一想到自己的身体情绪便低沉了下来,虽然不知道这个少年为什么知道自己心中的想法,但他应该是魔法师吧,而且既然已经与魔法根源缔结契约,那一定不像看上去那么年轻,至少也已经十八岁了。
对于骆阳的回答郑秋并不感到满意,他对自己的眼力十分有信心。
“你是想要学习魔法。”
对于郑秋的再次陈述,骆阳总算直面了自己的内心,说出了自己压抑了两年的话语。
“没错,我是想要学习魔法,但我的身体是魔法绝缘体。”
骆阳说出了原因,但这却让郑秋显得更为高兴。
“果然,所以你是想要在我这里学习魔法吗?金龙之后裔。”
“金龙之——后裔?”
从郑秋口中吐出了一个骆阳从来没有听过的名词,但还没等他回过神,眼前的风景就变化了开来。
他脚下的羊毛毯变成了滚烫的黄沙,放眼望去空无人烟,天空中有三只太阳高悬,一只金色的巨龙从三只太阳中间出现,它降落在了骆阳面前,巨大与渺小在此刻相遇,但他们的眼睛却都是金色的竖瞳。
“我的后裔,是你在召唤我吗?”
巨龙如此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