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古人是不是唯利是图的生物，但是绝对是矛盾结合体。
庄雅作为我所不知道但却闻名于尤国的一代名医，号称阎王也无奈，看病的诊金是天文数字，照他的话说，高价钱是为了维持他那些珍贵药材和必要开销。
但是有句话说的好，不怕价钱高，就怕价更高，趋之若鹜的问诊者让他不胜其烦，最后他改采用饥饿营销法，每个月只接下暮生楼接下的三单高价病例，然后跑到山上隐居起来，其他一概不理。
但是，作为沽名钓誉道貌岸然的一代名医，他又怕落下医者无仁，见利忘义的坏名声，于是，就有了每个月义诊半天的无聊之举。
说是半天，其实光下山就花了一个多时辰，然后再挑挑拣拣找个富丽堂皇的客栈酒肆或者茶馆呆上小半日，也就收摊回家了。
至于有没有病人上门看病，庄雅是一概不理的。
你说我跟着下山干什么？
神医出诊，鞍前马后的要有吧?察言观色的要有吧？拎包送水的少不了吧？
本来这些都是阿孟他们的工作，无奈上个月开始，夏季的药材长势正旺，又多了黎春他们几个小鬼要照看，出诊的光荣任务就落在了我这个闲人的身上。
我坐在街边，看着形形色色的路人，忽然想起了那天在“精神客栈”遇到的那一老一少两乞丐。
哎，我们现在不也是和他们当日一样吗？
“庄神医啊。。。。。。”我摇着“一代神医”的立幅，看着一位小兄弟从我眼前走过，扭过头问身后躲在阴凉处打着扇子的庄雅。
他不悦地挑起眉毛，“装神医？”
“哦，庄大神医！”我赶紧改口。
庄雅眯着眼，“算了，有话直说。”
“庄神医，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自从你听到我跟小少爷他们说过我对我们家少爷有好感之后，你就一直无视我对你的好！”我眨眨眼，想听听庄雅的想法。
“你要对谁有好感我关我何事，何况，被你喜欢也不见得是好事吧。”他一听，笑得有点诡异，“好？把药箱砸在我头上那是好？把我推到猎兽陷阱里是好？我倒要听听你的坏是什么了。”
我有点不好意思，“额，那是我发现你脖子上有只大蚊子，等下引发登革热就不好了。我那也不是推你，只是正好那个农夫赶着一对牦牛，我以为它们对你很感兴趣。。。。。。”
“登革热？”
“就是被蚊子咬过的会发热、肌肉酸痛的传染病。”
他拿开扇子，好奇地看了我一眼，“你学过医?我自幼饱读医书，从未听过‘登革热’一词。”
“那是我们乡下的说法，”我赶紧眼睛一转，移开话题，“这位小兄弟，你可是要问诊？”
如果不是，你来来回回在我们面前走了不下三遍是嘛意思啊？
我们眼前蓝色短衣的小男孩尴尬地停下脚步，红着脸问，“你们真的是不收钱的吗？”
“啊，不收钱？”我一愣，转过条幅，之见上面写着苍蝇大小的几个字，“免费义诊”。
我皱着眉头偷偷问庄雅，“喂，你是真的不收钱还是诓人家的啊？看起来不像富贵人家来着。”
庄雅不答我的话，懒懒地伸了个懒腰，对着小男孩说，“出诊费，药费一概全免！”
“谢谢神医！谢谢神医！”一听这回答，那孩子忙不迭地作揖答谢。
难得的客人上门，我和庄雅也抖擞精神，提着药箱跟着那个叫茂生的小男孩回家去了。
去的途中我和茂生闲聊，得到了他的基本情况：茂生今年十二，家中有一母一姐，姐姐今年正值恨嫁的十七芳龄，一日在江边捡到一具浮尸，说是浮尸也不全然，因为那人尚有一丝气息。其姐被男子美貌吸引，将其带回家中悉心疗养，日夜喂食汤药，已经稍有起色，奈何村中郎中技术浅薄，家中财力拮据，无力承担诊费。姐派幼弟出门寻采补寻常药材以替代昂贵药物，正遇上街边名医，才有了刚才这一幕。
“事情就是这样，姐姐对那位大哥照顾得分外用心，我娘虽然不满意为了一个外人花这么多钱，但是她常常吃斋念佛，觉得救人一命胜澡七级浮屠。而且，他看起来不像一般人家。。。。。。”
茂生小小年纪，说起话来一板一眼。
但是我听着他这话，越来越有点隐隐的担忧，“你姐在江边救下了那个人，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大概一个月有余。”
我的脚步猛地顿下，一个多月，那就是和连祈风坠江的时间差不多！
“怎么了？”庄雅回头看了我一眼。
“你难道没听到茂生刚才的话吗？”我感觉到一股凉气逼上了我的全身，那双眼睛好像又浮现在我眼前。
庄雅淡淡地回了一句，“听到了。”
茂生见状，不解地问：“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庄雅在我开口之前回了他，“所谓医者，不问与行医无关琐事，不关心患者好恶。”
“什么没问题，你别忘了是谁害他现在还躺在床上等人家去施舍他救助他，如果他恢复了，第一个肯定不放过你，还有。。。。。。”还有一脚把他踢入江中的我。
“那条江水流湍急，上游住民不下十万，哪一天几个跌入江中也不稀奇，况且听茂生说那人现在还昏迷着呢。”
“但是。。。。。。”我隐隐约约的古怪感也来越强大。
“你不也是真想确认一下自己是否真害死了那个人吗？怎么，良心又可以安定了？”
“我。。。。。。”我挠挠头，还没想好怎么回答。
“到了，这里请！”茂生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已经来不及反悔。
眼前是一栋朴实简单的民居，微开的院门外爬满不知名的小花，我们跟着茂生往里走，经过大厅，走过一条长廊，就到了那患者住的房间。
我强迫自己站在门前，庄雅依旧很淡定地走到门口，“怎么了，怕了？”
我鼓起勇气，往里一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