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呢呢喃喃的细语,我浑身酸痛,挣扎着要听,却捕捉不到清晰的字眼。那声音,好似阎王老子,又像前一世,站在川流不息的街边所听到的喧闹人流气息,又飘渺又熟悉。
鼻尖忽然传来一阵奇异的清香,我身上的痛感慢慢缓去,努力了几番,终于睁开了眼。
“醒了,醒了!娘娘!”一个瓜子脸眼睛弯弯的宫女打扮的女孩子正在整理窗幔,见我醒来,激动得连连低呼。
“你是?”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小菇凉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我是晓月啊,娘娘的宫女。”
“娘娘?”我指指自己,回想昏迷之前的那一幕幕,忽然明白过来,激动地问她,“那,我之前是不是摔哪儿了奄奄一息还是上吊跳井或是被下毒了?”
晓月古怪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这反应,才是王道啊。一定是之前那一跳害我丢了小命,然后,姐又一次华丽丽滴穿越成集美貌财富权势美男于一身的娘娘!
对,我抬起头,看看这里,鎏金香台,檀木桌椅,轻纱华幔,书画古玩琳琅满目,哈哈,一想到今后的好日子我就快合不拢嘴。
“娘娘?”晓月目光古怪地看了我一眼,对着帘帐之外说道,“娘娘,姚大娘似乎摔得不轻哪。。。”
“你叫我什么?姚大娘?”我的心一沉,低头看看自己。刚才顾着开心了,竟然忽略了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我还是一样的水桶腰,一样的老皮手,一样的满身肉感。
半晌,我从深深的失落当中抬起头,眼前一位粉衣女子缓缓走来。
那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美人,唇边噙着淡笑,眉若柳,眼似明月,虽不言语,但明媚如艳阳的动人笑意隐隐展露。
她的肌肤白皙如玉,简单的发髻下,几缕发丝拂动轻扬,墨发随着翩翻的裙裾散开,举手投足间,眼神带着涟涟波澜,任何人一眼看去,都禁不住要坠入她如画的淡雅美丽中。
粉色在一般人眼里是大俗,但是此刻,这个画面是那样和谐,粉裳娇媚,墨发却是清雅无比,整个人纤纤静立,让人移不开目光。
我的口水几乎要流下,晓月不满地提醒道,“姚大娘,你当真如府里说的那样,连大小姐都不记得了?还不快叫瑜妃娘娘。”
“娘娘?”眼前这位就是陆霜霜?我睁大了眼,看着也带着笑打量我的陆霜霜,怎么也没料到会在宫中遇见陆家大小姐。
“娘娘吉祥!”我一个激灵,差点要扑下床,却被陆霜霜接住。这下,我难为情了,“娘娘,我太重了。。。。。。”
她一笑,问道:“就是你帮二妹编排的演出?”
“对啊。”我老实答道,又想起了刺客那一出,不安地补充道,“但是小人以性命担保,我和刺客绝对没有半毛钱关系啊,望娘娘明察!”
“我看了演出,确实很让人有耳目一新的感觉。以前我还在府里的时候,怎么都没发现大娘你这么有意思呢?”她不接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娘娘,我是说。。。。。。”我刚开口,她示意我停下,“你不必多说,你和连祈风,一个不会说谎,一个不屑说谎,怎么看来你也不会和这件事情有什么牵连。二弟救你来这,也说明了你和无微宫毫无干系,若没有这份笃信,他又怎么会冒险救你,还让你呆在我的宫内?”
原来是陆胤程把我救到陆霜霜的宫内,这两姐弟胆子够肥,虽然刺客在演出前已经被陆胤程悄悄处理,但我确实也是重点嫌疑人,况且这深宫内院,皇家内室,怎么保证不走漏一点风声?
而且。。。我偷偷瞄了一眼坐在桌前从容饮茶的陆霜霜,真看不出来差点被袭击的是她夫君。
我狐疑地听着她的话,她饮完茶,羽睫一敛,眼里光彩盈盈,口气轻快地为她的说话做了总结:“所以,你听清楚了吗?你现在因为莫名的原因,成了连祈风的猎物。”
我?
我不可置信地伸出指头,指指自己。
“我既然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那他还找我干嘛?泡茶聊人生呢?”陆霜霜说根据陆胤程的分析,连祈风突然想擒拿我的理由未知,但是一定是有某种道理。
“娘娘所言极是!”我对着这三岁小孩都清楚的话拍了下马屁,接着说,“当时,我看那连祈风不像是要捉我,倒像是要置我于死地,好像又在忌惮着什么。”
陆霜霜眉一扬,倚身在桌上,一手撑着小巧的小巴,似乎也很不解,“要说刺杀皇帝嘛,他杀也杀了,闹也闹了,没给陆府带来麻烦就成了。你,我就解释不通了。”
我翻翻白眼,当然不通,我自个儿都纳闷,谁来给我解答啊。
“娘娘,似乎都不担心那个连祈风对皇上不利?刺杀这种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这么接二连三形成习惯了可不好啊。”
“怕什么,他不敢杀了皇帝。”看看,开口闭口皇帝皇帝地,您命大,我命贱,是真担心隔墙有耳哪。
“为什么啊?”但是我仍不忘不耻下问。
陆霜霜给了我一记你很白痴的眼神,“你觉得小舅子会杀了自己的姐夫吗?”
我懵了,“小舅子?那个变态是皇上的小舅子?”
我又想了想,“那,娘娘和他是。。。。。。”
晓月看不下去了,“不是我们娘娘,他是谨妃的弟弟。”
听到这个消息,我又一次为古人的无聊流泪了。
这下子我才彻底明白,这个连祈风,他的姐姐是皇上众多小老婆之中的一个,他的目的不是刺杀皇上,只是为了自己的姐姐嫁祸给陆家,说穿了又是狗血的宫斗,然后,我只是跳梁小丑般的配角,想到这里,我又怒了。你说我一个异世界的孤魂野鬼,反正来也命一条去也命一条,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啊。
陆霜霜同情地看了我眼:“你好像不是很怕?”
我笑:“怕?怕他劫财还是劫色啊?”虽然昨天我差点吓得跪地求饶,但是这个时候我又重拾了尊严。
晓月忍不住先笑出声,陆霜霜也点点头,“我虽然不是很喜欢他,但是还是相信他的品味的。”
“娘娘啊。。。。。。”我哀怨地看了一眼自己,摇摇头,淡定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