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翻看着近些年来的账本,在翻到某一页时,忽然就停住了,原本轻松写意的神情一下子就变得沉重了起来。
右手手指紧扣着敲击桌面,每一下敲击,都会发出一声摄人心魂的敲击声,一声一声,就像是魔鬼走路的颤音,轻易地扰乱人的心绪。
她有些烦躁地摇了摇头,喝了一口茶,接着往后翻,随即又停在某一页上。
茶杯“啪”地一下被用力地放在了桌子上。
“去帮我把严叔叔叫来。”刚好从蓦然所在的包厢路过的林子看见蓦然沉着脸,道。
林子心中暗惊,急忙应下了。
严掌柜听见蓦然有事找自己,心里也猜到了七八分。
当他推开包厢的门的时候,蓦然正站在窗边,背对着他,背影莫名地凛冽孤傲,或许还有一股子血煞之气,她穿的那一袭白衣竟然隐隐透出了血光之色。
严掌柜一惊,结结巴巴地开口:“……二小姐……”
蓦然应了一声,没有转过身来,而是继续出神地望着窗外,丝毫没有提账本的事情。而是开始追忆:“严叔叔,你认识我我爹爹,然后开始掌管这家店,已经很久了吧……有几年了呢……”
“回二小姐,有十年了……”严掌柜心如擂鼓,虽然他搞不懂蓦然在想些什么,但还是如实地回答了。
“有十年了啊……”蓦然像是在感叹着什么,随即她叹了一口气,“严叔叔,想必你也知道,我和爹一直都很信任你,所以才如此放心地把‘瑛煜小轩’交给你掌管,可是,严叔叔……”
蓦然忽然就转过身来,一双堪比深渊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严叔叔,直到把严掌柜看得毛骨悚然起来,她才幽幽地开口:“严叔叔,我想,你需要解释一下,账本上的这两笔出入。”
严掌柜心中大惊,他额上已经冒出了冷汗,声音也有些颤抖:“……二……二小姐……”
他可是见识过这位二小姐的手段的,那位前来诬陷他们卖假玉石的蓝衣男子的下场就是最好的证明……
严掌柜咬了咬牙,干脆对着蓦然跪了下来:“二小姐!这些事情都是我的错!想要怎么处罚,二小姐你说就是了,我绝对不会有什么怨言!”
蓦然也没有想到严掌柜会这么决绝,她扶起严掌柜,语气温和道:“严叔叔,快起来。我还记得,这一年的时候,你家的那个独子忽然就生了一场大病,你跑遍京城也找不到医生救治他……这两次出入,就是因为你的儿子吧!”
严掌柜没有想到蓦然会了解得这么仔细,释然之余又有几分惊讶,但更多的还是心中的感激,感激蓦然更够理解他。
蓦然安慰道:“严叔叔,你放心,其实我并没有想要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要告诉您,您是我们的朋友,是我和我爹信任的人,如果你有什么困难,直接告诉我们就可以了……”
严掌柜心中感动,眼中也有泪水泛起:“二小姐……”
蓦然拍了拍他的肩膀:“严叔叔,放心吧!以后这店铺,还是交给你管!”说着,她把有出入的那两页撕了下来,塞到了严掌柜的手里。
严掌柜心中震惊,他看着蓦然,坚定地说:“二小姐,以后我的这条命就是您的!是‘瑛煜小轩’的!”
蓦然笑眯眯的:“哎呀,严叔叔何必这样子说呢!我本就应该这么做的。以后我和爹爹不在的时候,‘瑛煜小轩’就靠你了哦!”
严掌柜点了点头。
送严掌柜离开之后,蓦然又开始深思了起来。不管怎么说,京城是不能再待下去了,“瑛煜小轩”交给严掌柜来管再好不过,他谨慎小心,而小九有机灵,想必不会出什么事情……而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带着家人逃出京城,离风夜远远的,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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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二十号,是丹青国皇帝陛下的生辰。
蓦然盘算着,应该怎么好好利用这一次机会逃出京城。她知道风夜肯定已经找了不少人好好地盯着她了,现在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不能轻举妄动。差不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她需要好好筹划一下……
蓦然伸了一个懒腰,朝着“瑛煜小轩”的众人打了一个招呼,就回家了。
“我们这样子做,要是然儿和盈盈知道了……我怕……”蓦然才刚刚走到家门口,就听见门后传来隐隐约约的谈话声。她一愣,站在门口,没有动作。
“可是,我们没有办法不是么……”祁父无奈而又悲哀的声音,“不管我们愿不愿意,我们只有这一种选择……你,不愿意吗……”
祁母叹了一口气:“也不是不愿意,只是,盈盈还好,你我也都明白然儿的性子,她……若是她执拗了起来,我怕她会……这个孩子,真是让人放心不下啊……”
站在门后的蓦然听得心惊胆战,浑身冰凉。
难道是风夜前来威胁过祁父和祁母了吗?爹和娘,是准备要离开自己了吗……
祁父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就说:“对了,前些日子,我去进货的时候遇见了你表叔了。他说……他想要找我们谈一谈……”祁父说得有些艰难。
祁母的声音惊讶:“你是说表叔?”
“是的。”
……
两人的声音渐渐地轻了下去。
“咦?然儿?你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蓦然还在发愣,盈盈却已经从外面回来,敲了敲蓦然的头,笑道,“在发什么呆呢!”
蓦然这才回过神来,朝着盈盈笑了笑。可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那笑容看上去都有些勉强。
盈盈也不疑有他,推开门,道:“爹,娘,我和然儿回来了。”
祁父和祁母朝着两人微笑:“回来就好,吃午饭吧。”
蓦然重重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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