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林府清早。
“小姐,今天外面天气可好了~您的病也好些了,不如出去走走吧?老在这房间里面闷坏了怎么办哩?”
嘴角轻勾点头示意,自己已经躺在床上好些日子,这身子骨似被什么碾压过了一般,仍是有些酸软,抬眼望眼窗外,此时阳光明媚,鸟声连连,出去走走不失为是个不错的主意。
慢腾腾的起身将衣物一件一件耐心的穿戴整齐。
刚开始穿这里三层外三层衣物的时候,心中微微有些烦闷,不理解这古代的衣物怎么就这般繁琐?穿起来额头上总是会有薄汗流泻,好不费劲。
固执的是又不想麻烦别人帮忙,二十几年的穿衣习惯,若是让别人动手伺候,心里多多少少会觉得有些别扭,所以在双喜多次尝试伺候自己穿衣无果后,她也不多作挣扎,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自己慢悠悠的穿好衣物,梳洗,等待着给自己梳理长发。
双喜的手很巧,总是能将自己头上这般青丝梳成各种不同的形状,自己没多大心思整理这冗长的头发,所以也随着双喜摆弄。
坐在梳妆台前,手指缠绕住一撮细长的头发,第一次认认真真的看着镜中陌生的女子,因大病初愈,脸色显得有些潮红,只是朱唇仍然无多少血色,长发随着一身轻装流泻腰间。发髻上斜插雕花木簪,眉心一点朱砂,淡扫娥眉,一身银丝墨雪茉莉含苞对襟振袖收腰丝制罗裙,雅而不俗的鹅黄色,淡淡的幽雅,腰间一朵大大的乳白色蝴蝶结,更显妖冶。
双喜拿起一根蝴蝶金步摇,想了想,却又放下,从盒里挑出不显眼的飞蝶墨雪镂宝髻花翠簪,斜插水钻山茶绘银华胜,芙蓉清淤墨顶翠色串珠步摇,带了紫金嵌芍药白羽搔头,盘上并不华贵的云髻,系了一条翠色腰带,别上茉莉耳环,裙摆淡淡的星点着牡丹花瓣。
也暂时忽略了镜中那突兀的斑斑点点。
浅色罗裙缭姿镶银丝边际,水芙色纱带曼佻腰际,着了一件紫罗兰色彩绘芙蓉拖尾拽地对襟收腰振袖的长裙。
微含着笑意,青春而懵懂的一双灵珠,泛着珠玉般的光滑,眼神清澈的如同冰下的溪水,不染一丝世间的尘垢,睫毛纤长而浓密,如蒲扇一般微微翘起,伸手点了点小巧的鼻子,一双柔荑纤长白皙,袖口处绣着的淡雅的兰花更是衬出如削葱的十指,适才苍白的嘴唇在双喜的打理后泛着晶莹的颜色,轻弯出很好看的弧度。
如玉的耳垂上带着淡蓝的缨络坠,缨络轻盈,随着一点风都能慢慢舞动。宽大的水袖反衬出自己娉婷的身姿,袅袅的青烟,清新的空气,阴霾顿扫,只是这一颦一笑,却也牵动人心,仰望天空,满园的春色,使自己抛开了杂念,小女儿的娇态尽显。
“小姐,您总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气质呢。”双喜跟在小姐身后,还原成女装的三小姐,似乎又添了一丝委婉的气质,忍不住叹息起来。
“你这丫头,长得一张能说会道的小嘴,却拿来笑话我!”林月如轻点着双喜的眉心,嬉笑着埋怨。
“小姐,奴婢说的可都是从肺里吐出的话哩!”“
“傻丫头,你想说的是肺腑之言吧?什么肺里吐出的话,喜儿又不是鱼儿,难不成还会冒泡泡不成?”
“对对!就是那个肺腑之言,双喜没年过多少书,所以就······小姐您笑话我!”
“傻丫头,我没有笑话的你的意思,只是让你知晓。”
“嗯嗯,奴婢知道,对了小姐,奴婢带您去个地方,您去了肯定会高兴的!”
“嗯?双喜你慢点啊!”被双喜拉着的林月如有些没站稳,移动莲步两人向花房的方向走去。
“看来我好久都没来看它了,都长得这么高了。”看看眼前前几日播下的换瓜种子,这会儿已经出落成了快到脚踝边的绿色植苗,月如心中有些欣喜。
“小姐,这瓜苗长的真好,真的能结出黄瓜吗?”双喜高兴的指着那四五寸长的黄瓜秧子新奇的问道。
“这个我也不能保证,我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思来种的,看这般瓜苗长势不错,后面照顾的好的话,结出黄瓜也是眼下的事,你也不必抱太大的希望,免得结不出伤了心思。”
“嗯,小姐您说现在已经不是结黄瓜的季节了,在这燕城小姐若是种出了黄瓜?想必很快就成为燕城的奇闻了吧?”
对此林月如只是笑,她一女子在这古代想要立足何其艰难?旁人又怎么能懂,倘若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惶恐担忧,若是换了个人会用什么样的方式存活?望着眼前那株唯一和二十一世纪有些相似的植物,喜忧参半。
黄瓜秧子已经大约有四五寸长了,可以考虑将其引到高处以便生长。
“双喜,去厨房找些烧火的细树枝。”“哦~我这就去。”双喜带着疑问,走到准备膳食的小房间前捡了几枝细长的树枝,照着小姐的吩咐将根部削成细细尖尖的角。深怕小姐那瘦弱的身子等的急了,拿了那树枝就急忙折了回来。
“小姐,给!您看弄成这样行吗?”“辛苦你了,喜儿。”“小姐才辛苦呢,双喜不辛苦。”双喜满脸堆笑的冲林月如说道。
接过双喜手中的细长树枝,嗯,正好可以用。看了看那并排的黄瓜秧子,再看看自己身着的长衣,细手一台拿起罗裙的两边轻轻的系了一个玉结,神情姣好,蹲下身子,拿着那削好的细树枝一根一根的插在了换瓜秧子的根部七厘米处,又用木桶打来些水,将这两排的绿色瓜秧喂的饱饱的。
双喜站在一旁看着小姐忙前忙后,额头上已经流了些汗,自己又帮不上忙,只得在旁边不时的替她擦擦汗,看着干着急。
起身看着全部架好了的黄瓜秧,心中舒畅,感觉精神反倒比之前还要好些。看着双喜在边上焦急的模样,脸上浸出一丝微笑。
“这叫做引蔓,等这换瓜若是真的结出来,双喜若是想学,我可以教你。”“真的吗?好啊,好啊,免得奴婢在边上帮不上忙心里着急,也省得累着小姐!”
“小姐,您忙活半天了,您这才好的身子,不不要过度的劳累,回屋里歇着吧,这瓜秧子怎么照顾,您告诉我,我帮您照顾就好,累坏了身子,夫人可就不饶过奴婢了!”
“喜儿,你错了,我种这些东西是喜欢这样种植的乐趣。若是只求结果,那种了又有什么意思呢?看着这些种子出土,发芽,开花,结果,喜儿不觉得一种享受吗?就好像人一般,从娘胎到出生,到花季年华,到寻了人家开花结果~总觉得是一样的道理呢。”看着勃勃生机的嫩绿,眼眸含着深深的期许,望向某处,心神也远的虚无缥缈。
“这个奴婢倒是不懂,奴婢只知道小姐是大病初愈,要小心身子。”双喜挠挠头,迷糊的回答。林月如轻抖罗裙上的尘土,微笑:“走吧,这起床了还没去给娘请安呢,为人儿女是我太不孝了”“嗯!您最近生病,夫人不会怪你的,来小姐慢点。”出了花房,放下微微褶皱的裙角,一步步的向主屋走去。
一见来人林氏快步踱到门口,拉起来人温热的手,关切的询问:“如儿,这身子好些了吗?”。“娘,女儿身体好着呢,看,这不是给您请安来了。”见林氏满脸的关切,心中暖了暖抽着鼻子微笑答道。
“傻丫头,身子还没好透就好生的在屋里歇着,都是自家人还客气什么,这般身子骨弱请安也可免得。”林氏执着月如的手放在自己宽大的手掌,语重心长:“来到这边坐下休息会,让娘好好看看。”
“娘,怎么没看到爹爹?”
“你爹爹在前院呢招待来客呢,你身体还没好透,就没跟你说呢,你在朝为官的舅舅今日托人带来口信,说是给你寻了处好人家。你这身子也迟迟未好,我也不敢跟你细说。”
双喜听完一脸惊讶,出嫁?小姐怎么会?抬眼望去,小姐的脸色好像更加苍白了些。
好人家?这才入林府没多久,难道这林氏不喜自己?所以才那么急着将自己嫁出去?诧异的看着林氏,嘴唇欲张还闭,脸色愈加苍白,最终也没能问出口。虽知这古代嫁娶随父母,但是这般的唐突还是让林月如有些难以招架。
林氏抚着林月如的青丝语气缓慢凝重:“如儿啊,你莫要多想,你若是要怪,就怪为娘,是为娘替你张罗的,听娘的话,这在家过的无论再怎么好啊?这日后都是要出嫁的,像如儿这般年纪,同龄的女子早就儿女成群了,这好男子世间难求,若是错过了那可是终身的遗憾。你舅舅在朝为官,我就托他打听了一下,说是今日有好消息传来,你爹就在前院照应着呢,做娘的也只是给你说说,你心里怎么想的知会为娘,知道吗?”
本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看着林氏后面一字一句说出的话语。林月如怔怔的望着通往前院的小径。
未表露言语微笑说道:“娘,自古终身大事,由父母做主,再说您对月如有再生之恩,这样做也是为了月如好,哪有不从的道理。”心中些许苦涩,仍是不失大体的说完。
心中却有微薄的凉意,本以为这林府便是自己以后的依靠,没想到所思之处也只是南柯一梦,微笑淡然,福兮祸兮?只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