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一向是个很美妙的字眼,但在到达这个令人心驰神往的目的地之前往往荆棘遍布。凯伊心里面虽然有了大概的概念,但是距离具体实施还有很大的差距。
“你给莎蓓勒传讯了吗?”摆放晚餐的杯盏的时候,凯伊按发痛的太阳穴,突然很想揉揉史莱姆发泄一下压力。捉够了鱼的莫妮倒是早早回来了,正在以令人牙酸的速度整条整条地吞鱼。
“当然,我想她应该正在路上。”伊维端着一杯法嘉酒慢慢地喝着。很快,一名背着长弓的尖耳精灵少女骑着雪熊出现在旅馆门口,仔细看的话还会发现雪熊的嘴里鼓鼓囊囊的像是叼着什么。
“吐出来吧。”莎蓓勒说。
于是史莱姆成功地完成了“乘坐雪熊从爱卡拉到丝伐克”的成就。
“(莱卡语)把这该死的低贱的生物的口水从伟大的史莱姆身上弄下去!在一秒钟之内!我命令你们!”史莱姆尖叫。
莱卡活力十足的样子让凯伊放了心,等黏糊糊的唾液被史莱姆腐蚀干净之后便把它抱在腿上,尽量简单明了地和莎蓓勒讲述了一下刚刚发生的事情。
“看来我错过了很多事情。”莎蓓勒不无遗憾地拿出一袋自然之树的果实,一粒一粒地放进嘴里嚼着。
旁边莫妮守着上百条被抓得血肉模糊的马卡朵拉鱼,时不时抓起一条满脸陶醉地往嘴里吞。
“咳,”巴洛若无其事地从莫妮旁边挪开,“嘿,咱们接下来去哪?”
“麦格?”乔瑟插起一块烤肉,“哦,应该要穿越映日山脉……应该是在东面。”
“映日山脉……”凯伊拿出来张地图,在自己被折磨得千疮百孔的记忆中搜寻了半天,终于想起来那是横亘在大陆中央、切分了整个梵卡斯大陆的绵延不绝的广阔山脉。
“穿过映日山脉!”刚刚吞下去一整条鱼的莫妮大惊小怪道:“那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呀!”
“看,这是一个常见的误区。”伊维晃了晃装满了酒红色液体的高脚杯,打磨得晶莹剔透的酒杯在烛火的光晕下辉光闪烁,“如果从映日山脉西部夜谷附近下去的话,只是多绕点路而已。”
“魔法师协会也要去麦格。”凯伊说,“最好和他们一起行动。”虽然跟随魔法师协会探索祭神之塔的佣兵团队伍大多都是去送死的,但是西尔维娅应该不至于让他们跟着炮灰团一起。只要混入了中心队伍,有了西尔维娅和一众魔法师协会的长老在前面顶着,这一趟的危险系数也会减少许多。
“好像挺不错。”乔瑟摸摸下巴,“咱们是不是还能拿点儿报酬什么的?”
凯伊赞同地点点头:“要是有魔晶就好了。”缺蓝药啊。由于前一段时间刻意减慢魔力的积累速度,她现在还保持着五星大魔法师的水准——虽然也够罕见就是了。
在一顿晚饭的讨论时间之后——在这期间莫妮成功地让包括一直在擦酒杯的维妮在内的所有人这星期都不想再吃鱼了——淘金者佣兵团敲定了接下来的行程。
麦格是一定会去,一方面是为了莫妮的神谕任务,另一方面还可以从魔法师协会那里拿到到酬劳——这么划算的事情可不多见。就是旅途稍微遥远了一点,从这里到麦格至少也要花上好几个月的时间,而且还是在保证每天都能正常赶路的情况下。
要知道,除了贵族老爷们,最矜贵的就是魔法师了——就算是一个一星魔法师都会端着腔调踱着方步子走路,何况是整个魔法师协会高阶魔法师?光是要他们在麦格集合,恐怕就要大半年。
所幸,莫妮的神谕任务还不算太夸张:时限是600天,而从接到神谕到现在才过了一百多天,理论上来说时间还是挺充足的。
在爱卡拉又逗留了几天之后,淘金者佣兵团一行人正式启程。从爱卡拉向南就是作为爱卡天然国境线的柯克拉尔山脉,而翻过翻过柯克拉尔山脉就可以进入映日山脉的范围。
映日山脉以其险峻的地形和随时可能冒出来的凶残魔兽而闻名,即使是地势相对较为平缓的西部高原地区也不例外——只不过游荡的魔兽大多数是亚克罗斯之类没有太大危险性的野兽。
所以,十三天后一行人到达爱卡南部的边境城市穆佳尔之后,伊维先是带上乔瑟和巴洛去佣兵团事务所应征了一个雇佣任务——护送一个前往麦格的商队穿过映日山脉。
等待伊维他们的时候,凯伊在城镇中心的集市上买了块木雕。穆佳尔的经济主要依赖于柯克拉尔山脉提供的林木,所以市场里有很多便宜又有趣的木制品。
“它看起来好丑。”莎蓓勒点评。
“(莱卡语)伟大的金色的莱卡不得不承认,傲慢的精灵也不是一无是处。”史莱姆对尖耳精灵的评语表示了含蓄的赞同。
“很难看吗?”凯伊拎起史莱姆果断地蹂躏了一下,然后仔细看了看人形的根雕,嗯,明明很有返璞归真的感觉嘛。
“看不出来。”对艺术领域没有任何见解的兽人少女实话实说,“但是,为什么要用树根呀?”
“这是一种专门用树根雕刻的艺术品,是利用树木的自生形态进行艺术创作的哦。”凯伊一本正经地解释。嘛,在沙维塔好像没什么先例就是了。
看着莎蓓勒怀疑的目光——在精灵面前谈论文艺是一件很考验知识的事情,因为所有的精灵对于艺术都有着天生的敏锐感——凯伊摊手:“实话实说就是,因为上面有强烈的魔法波动。”
——而且还引起了她周围空间规则的细微颤动。这是重点。
莎蓓勒耸耸肩,找了个没人的角落继续勤奋地给箭矢附魔。
不久,一身剑士服的伊维在街角出现:“接了任务了,明天上午八点在中心广场和雇主碰面。”
“你明天真的不打算再换一身?”凯伊摸摸手上戴着的银色手镯——用来遮盖她标准的贵族外貌的拟态魔法器皿——上下打量着怎么看都是养尊处优的黑发棕眸的少年,“我们的形象定位可是只为金币工作的冷血佣兵。”
“别开玩笑了。”巴洛抓抓头发,“咱们几个怎么看年纪都不符合标准,还不如装得高深莫测点!”
“之前不是商量说是出来游历的少年冒险者吗?”乔瑟扶额,“怎么又改了?”
“谁会聘用怎么看都不靠谱地热血少年剑士!”凯伊反驳,“咱不是还有各种伪装用的魔法器皿吗?”
“如果这种事情都要使用魔法器具的话,”伊维挑眉,“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你,魔法阵上的纹路会在我们到麦格之前就完全磨损。”
“而且你还得压制一下你的魔法元素波动。”巴洛说,“要不然被当做是高深莫测的大魔法师肯定会被敬而远之的。”
“这种小事分分钟啦。”凯伊握拳,“还是先准备一下明天的面试吧!”
“面试?”莎蓓勒对凯伊的用词有些疑惑。
“咳。”凯伊轻声咳了一下,“总之,还是伪装成普通的佣兵团就好。”
“你要这么说……咱还需要伪装吗?”乔瑟摸摸鼻子,“就这样吧,先找个地方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