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雅克拉王子殿下口中的“探望”显然并不是单纯的探望。
事实上,最近几个月,兰纳家族和德拉古家族在香料贸易上出了一点小问题。由于雅克拉的税收上涨——尤其是经济作物的农业税,香料的价格不得不抬升。但是商谈的阵地从爱卡首都卡伦艾尔一路延伸到爱卡北部经济中心的丝伐克,价格上涨的幅度仍然未达成共识。
本来应该是温斯顿·兰纳负责这次商谈,但既然伊万尼亚·斯图尔特本人也在丝伐克,泽维尔便提出了由伊万尼亚亲自与他商谈的要求。
“怎么样?”伊维单手搭在椅背上,另一只手举着那杯麦酒,好整以暇地看着巴洛。
巴洛盯着伊维看了半晌,忽然抓抓头发,咧嘴:“其实我早就知道到这件事情了……阿卡兰之轮确实是个挺实用的东西。”
“那么?”伊维挑眉。
“去啊,为什么不去。”巴洛咬牙切齿,“就算没办法弄死他,好歹也要让他看看,我绝不是在逃脱!”
“对啊,不能逃脱!”莫妮像摸一只大型宠物——比如大灰——一样摸摸巴洛深褐色的卷毛,握拳。
你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了吗……凯伊扶额。而且,这急转直下的剧情是怎么回事?!
“哎呀呀,虽然我也不太了解。”莫妮咬着手指头,歪头:“但是既然很危险,我也跟着去吧?”
果然这家伙只是在凑热闹啊。凯伊和乔瑟对视一眼,一人拽住莫妮的一只胳膊把她拉到了后座。
“有人走过来了。”一直在旁边安静听着的莎蓓勒侧头,望向酒吧大门的方向:“人类,二十岁上下,路径方向正对我们。”
“找我们?”凯伊感受了一下魔法波动,确信隔音结界完好。不久,一位身着打理的一丝不苟的黑色正装的金发青年站在离着张桌子不远的地方停下,向伊维屈膝行了一个繁复的雅克拉式礼节,似乎还说了些什么。伊维随手解除结界,“和泽维尔的谈判如何?”
“并不顺利,”温斯顿苦笑:“西德尼殿下把涨幅死死地压在了3%以下,最近几天更是毫无进展,关于我们的‘内部生意’也只字未提……十分抱歉。”
温斯顿·兰纳,是斯图尔特家族忠诚的猎鹰——兰纳家族的嫡系成员,此时作为在爱卡北部的贸易负责人之一来黑玫瑰旅馆迎接伊维。
“对于这种情况我也无能为力,望您谅解,阁下。”谦和有礼的青年再次表示了歉意。
果断坐回来偷听的凯伊瞪大青灰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温斯顿——这显然是剧情人物要发布任务的节奏啊。“啊,我当然能理解。”伊维耸耸肩,“他大概已经接到了我会到丝伐克的消息——德古拉的情报网可不是给欧尼斯特当玩具的。”
“欧尼斯特……”凯伊在记忆里回想了一下,对这个名字没多大印象——至少当时她在黛拉萨尼亚庄园接受“常识教育”的时候可没听说过。
“他有个有趣的绰号,”伊维勾了勾嘴角,“‘私生子的私生子’……他是爱尔顿的孩子。”
“但是听起来很受宠。”凯伊说。她可不觉得一个私生子能拿家族情报网当玩具,而且爱尔顿——那不就是泽维尔那个常年待在天天往遗迹之海里跑的舅舅嘛?她以前还收到过爱尔顿从人鱼之礁带回来的大贝壳当生日礼物呢。
伊维看了眼巴洛,开口:“有些人不希望泽维尔继承德古拉家族。”
凯伊顺着伊维的目光看过去,果然发现掩藏在凌乱的褐色卷发下的浅绿色眼眸中闪烁出了希望的光芒——复仇的希望。
“巴洛,如果你真的想去的话……”凯伊做了个极其富有牺牲精神的决定,“我和你一起去。”
按照伊万尼亚和泽维尔的关系,巴洛要是自己跟过去绝对是前途堪忧啊。
“可以吗?”凯伊眼巴巴地看着伊维。
“如果你希望的话。”伊维一边回答,一边顺手盛了杯浓麦酒给温斯顿,然后看见自家忠心的手下的面部表情完成了从受宠若惊到僵硬抽搐的戏剧性变化。
看看,这就是多菲特产麦酒的威力。凯伊努力一边让嘴角上翘的幅度不要显得太过失礼,一边想。
贵族式的晚宴总是能持续很久,所以等凯伊、伊维和巴洛以散步的速度地跟着温斯顿来到了圣莫安德餐厅时,时间刚刚好。
为了避免被人认出,伊维特地给凯伊套了个拟态用魔法器皿银质手镯。不过凯伊总觉得这种银光闪闪的装饰物让人有种手铐的联想。
这个建造的如同教堂一样的餐厅具有悠久的历史,还保留着炼金时代盛行的建筑特征——比如大门那个至少有三十厘米的门槛。凯伊迈过去的时候相当吃力,并且万分佩服那些穿着长裙进入这里的名媛们。
踏入正门之后,在走廊前迎宾的是一位金发碧眼、三十岁上下的女性——凯伊认出来是德古拉家族的迪莉娅,负责德古拉在爱卡北部的粮食贸易的外交事宜。
——所以说今天的谈判果然是泽维尔主场么。凯伊叹,谁让圣莫安德餐厅是德古拉的产业呢?
看了温斯顿出示的家族纹章后,迪莉娅便唤来两位穿着银色无袖裙装的金发少女,引导四人穿过左侧的走廊进入正厅。
宫殿式大厅装横得富丽堂皇,到处都是糕点与水果的味道和甜腻的香水味充斥着。穿着盖过脚跟的长裙的贵夫人们和身着正装的贵族老爷们刚刚跳完一支舞曲,高价聘请来的乐团正在现场演奏一曲悠扬的古典管弦乐。
凯伊顺手拿了两块点心,还没来得及咬一口,就看见站在宴会厅门口的穿着碧蓝色长裙的金发少女跨着轻快却优雅的步子走过来。
“我是碧雅妮,圣西德尼殿下的侍从。”显然是在特地等候他们的金发碧眼的少女笑意盈盈,精致的妆容衬托得她更加甜美可爱。
碧雅妮·费尔德,来自某个依附于德古拉的家族吧?凯伊遗憾地把点心扔进空间,一边跟着碧雅妮向前走着一边回忆,忽然发现跟在旁边的巴洛面色阴沉。
“怎么了?”本着是八卦就不能放过——啊不对,是关心同伴的心态,凯伊关切地问。
“茉莱……她的眼睛很像茉莱。”巴洛咬着牙说。
虽然巴洛压低了音量,所以听起来有些模糊,但是凯伊还是想起来了那货好像是巴洛杯具了的心上人。
贵族偏爱用金发的仆人——因为那种发色像是金子的颜色;而且二等贵族作为王室成员的侍女也不算太过分,所以凯伊并没有过分关注在前面领路的金发少女。但是巴洛的话成功地激起了她的好奇心:据说应该是杀死茉莱的泽维尔找了一个和她长相相似的女性当做仆人……凯伊眨眨眼,这个剧情好像有点微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