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钢铁之城卡伦艾尔中央的中心城堡还要高耸巍峨的冰之城堡在天幕之下被无数栾蝶环绕,冰元素凝结体如同蜉蝣一般飘动着。连接着城池不同部分的冰雕甬道静静地横贯在空中,延伸到广阔到无法构想的空间之中。
由于冰山的塌陷,整个城池以近乎于翻转的程度倾斜着,几人脚下便是地精文明在冰层内伪造出的“星空”。
由拳头大小的细碎菁栝石接通能源法阵接缀在穹顶上组成的天幕,星域尽头群星的24星图被完美地复制在被冰层覆盖的岩石之上,散发着璀璨的光辉。
这个城市在主控魔法阵停止的时候刚好是黑夜,模拟夜空的天穹便让这里坠入了百年的黑夜。
庞大的菁栝石架构和宽广到无法想象的空间让这里比起一个埋藏在冰层下的城池,更像是传说中穿越了星域彼端的平行世界。
“我想你是对的。这里至少是地精文明鼎盛时期的主城之一。”
尖耳精灵伸出手指,矿物能量逸散而形成的栾蝶便落在她苍白的指尖上,然后雾一样地消散。
“这是什么?”凯伊轻声问。
在她那本几乎囊括了整个沙维塔的生物的图鉴中,并没有关于这种美丽而脆弱的蝶形生物的任何记载。
“栾蝶。”莎蓓勒回答,“在能量矿物开始减少的时候就逐渐走向灭绝的生物,现在也只能在封闭的遗迹中苟延残喘。”
凯伊伸出手,想摸摸它们,又害怕那些幻觉般精致美丽的蝴蝶因为触碰而消失。
精灵少女看出了她的犹疑:“那些是能量聚合体,没有记忆,没有意识。只要仍然存在飘散的晶石能量,可以随时诞生或者消散。”
凯伊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了一下,栾蝶的身影立刻崩解为能量。因为觉得有趣又试了试,发现如果触碰力度过大的话,能量粒子会像烟雾一样扩散得很远。
——于是,凯伊和莫妮一起玩起了戳栾蝶的游戏。一时间青蓝色的能量飘得到处都是。
等到玩栾蝶的(凯伊和莫妮)看风景的(莎蓓勒、乔瑟、巴洛)研究地质条件的(伊维)都心满意足,探查遗址的行动正式开始。
千里迢迢来到深埋在冰蓝雪域的遗迹,主要目标自然是找到“被封印的魔法阵”——但是神谕的执行难度可想而知,何况线索如此模糊,想要短时间内完成自然不可能;所以今天的主要任务还是探查地形。
但鉴于这里的面积远远超出想象,仅仅走完一遍都要消耗大量的时间;所以六人提前约定好,暂时分开行动,两星期后再在天幕中心汇合。
凯伊和乔瑟一组——她本来打算只带上史莱姆的,但是乔瑟是在放不下心,最后还是和她一起负责遗迹城市的西南角。城市的布局是根据穹顶上的天幕构造的,他们只需要回头看看星幕,就能确定大概的方位。
由于整个城市都是倾斜的,正常的道路自然没办法行进。凯伊和乔瑟只能像走独木桥一样在原本应该是空中通道的冰晶走廊的屋脊上行走,史莱姆还不安分地跳来跳去。
“你说它为什么掉不下去?”乔瑟看着莱卡在不过一掌宽的菁栝横梁上滑来滑去。
“那家伙各种违反物理学,”凯伊张着双臂维持平衡,“看着看着就习惯了。”
“(莱卡语)伟大的金色的莱卡怎么会失去平衡呢?卑贱的人类才会说出如此有失礼仪的话。”史莱姆很不客气的反击。
“‘伟大的金色的莱卡’,你能告诉我们现在应该怎么走么?”凯伊看着前面雕饰着姿态优美的西瓦妮娅卡的菁栝墙面,把史莱姆拎起来和它圆溜溜的果冻状眼睛对视。
“(莱卡语)伟大的金色的莱卡无所不能,无知的凡人。”史莱姆哼哼了两声,继续违反物理学,哧溜地滑到墙面上撞开窗户落进了屋里。
“爬窗户倒是个好主意。”乔瑟吹了声口哨,“凯伊,把噶亚娜制的匕首给我。”
银发的少年接过匕首,随手一甩,匕首深深钉到呈75°角倾斜的精炼菁栝石制的墙面上,充当了梯子的作用。
“没办法瞬移真是……”凯伊无奈地拎起碍事的裙角在腰间系紧,随即手脚并用地跟着乔瑟爬了上去。
窗户里面是一个商店,运送商品的传送带早已凝涩,被冰碴覆盖的墙面上爬满了芮穆拉菇菌。几只栾蝶慢悠悠地在房间内飞舞着,柜台前是一个惟妙惟肖的“冰雕”——在城市覆灭的一瞬间被冰冻的一只正在数着钱币的地精。
地精的相貌很奇特,身材矮小,四肢细瘦,唯一显得饱满的头部还是骨骼轮廓突出所致。整个身体上只有薄薄的一层皮,骨头的突起之处都清晰可见,这天生肌肉萎缩所致——地精文明是依附于矮人文明之下的,自从炼金时代结束,连当努力都会被嫌弃的地精就被赶到荒僻的冰蓝雪域,生存状况自然每况日下。
凯伊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地精——好吧,至少是长得很逼真的地精——于是忍不住用手摸了摸。
“嘶……”好奇心又泛滥了的结果就是被冰得手指都贴到了冰雕上。
乔瑟叹了口气,倒上去一瓶低浓度的火元素萃取剂,“就不会小心一点?”
凯伊咬着冻红了的手指头,火元素药剂的味道和辣椒一样,虽然含量并不高,还是有点呛人。她也知道这些轻率的动作会带来危险,但是她却不能控制自己想要去尝试的冲动。——这不是来源于她的性格,更像是某种来源于程序设定的使命。
就像是为了完成某个实验而收集资料一样,无差别地对任何未知情况进行探测……
“(莱卡语)卑贱的人类!不要发呆了!快跟上来!”
史莱姆突然喊了起来。
“(莱卡语)啊,看伟大的金色的莱卡发现了什么!一个卑微地精文明粗制滥造出来的魔法阵!”
魔法阵?
凯伊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
不过史莱姆这种欲盖弥彰一样咋咋呼呼是怎么回事?倒像是在故意引开她的注意……凯伊的脚步停顿了一毫秒,还是跟了上去。
一个史莱姆怎么会知道她的内心活动还能顺便岔一下话题?这也太异想天开了。——更何况,想要引走她注意力的似乎不单单是史莱姆。
毕竟,潜藏在她身周世界规则碎片正极为罕见地近乎于强烈地振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