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踏入冰蓝雪域西南部的风暴中心时,也就正式踏入了地精遗址区域。这些由遗迹中逸散出的能量与浓郁的水元素结合成的风暴的正中央——就像任何自然风暴一样——是一片无风地带。
当整片雪原都凝固在微薄的阳光下的时候,整个世界的存在感似乎都在降低。地平线已经无法与天际区分,白茫茫的一片仿佛世界的边缘——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这里是沙维塔世界西北部的边界。
在这里还没有因为极度的寒冷变成生命禁区的时候,曾经有无数冒险者将千万件炼金时代的遗物带出遗址——所以在西元十五世纪末,地精遗址的挖掘经验已经十分丰富。
在正式下去之前,佣兵团一行六人——外加五只风狼一头雪熊一坨史莱姆——在帐篷里进行“地精遗址挖掘指南”的科普。
进行介绍的人是乔瑟。——为了给自家弟弟妹妹治眼睛做假体练成,他对矮人锻造和地精工艺方面相当熟悉。
“这里的地精遗址一般都比较分散,因为地精族都是实行宗族制度的,各个遗迹之前只有窄窄的甬道连接。这里的雪层受到能量辐射,所以都很松散,只要用铲子一类的工具挖开浮雪就能找到有价值的遗物……”
乔瑟一边说着,一边从背包里拎出了把黑漆漆的密拉矿铲子,做了个挖掘的动作:“就像铲雪一样。——哦,这个铲子我只有一把,你们用单手斧啊双手剑什么的就差不多了吧。”
史莱姆绕着铲子转了一圈:“(莱卡语)卑微的人类才会使用的卑贱工具!”
莎蓓勒十分顺手的用一支风系附魔箭的速射把莱卡钉到了地毯上。
“乔什!”凯伊举手。
“怎么了?”
凯伊正色:“你是不是很早以前就计划着来这里盗墓?”
“……地精的遗址不是坟墓吧?”
“反正都是埋着尸体嘛。”嗯,在她的印象里,地精遗址=矮人陵寝地精版。
“好吧。”乔瑟决定不要纠结这种无意义的细节,“总之挖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因为这里的雪太散了,地底下都是浮土,一不小心很容易陷下去。”
莫妮歪头甩甩黑色的兽尾:“呀呀,陷下去的话会怎么样喵?”
乔瑟摸摸下巴,“不知道啊,书里面没写。”
“什么书?”凯伊好奇。
乔瑟从包里拿出一本厚度十分可观、用鎏金大字写着“伟大的炼金术之起源”的深蓝色线装书:“一开始它还是一本正经的教科书,后来不知为何变成了百科全书……”
凯伊瞄了一眼:“盗版吧?”
“为什么?”乔瑟把书皮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觉得这本用13个铜币买回来的炼金学著作看起来还是挺专业的。
“所有原装炼金术书籍都是用通用语印刷的。”伊维耸耸肩,“出自正规组织的翻译版本一定会用通用语写上原名,再附加上原作者和翻译作者。”
乔瑟端详了一会儿除了大大的书名之外什么都没印的蓝色封皮,把书扔了回去,“好吧,总之它后面写的还是挺有依据的。至少和班森大叔他们说的都差不多。”
“啊,遗憾的是,这什么都不能证明。”伊维挑眉,转身用带着剑柄的佩剑敲了敲地面,“听完来自来源不明的盗版书籍和天天在酒馆里吹嘘的佣兵们的‘据说’的经验,我来说说注意事项吧。”
“首先,身处在地平面以下的时候禁止使用魔法,禁止发出巨大的声响。”伊维倚在支撑帐篷的黒木立柱上,打了个响指:“如果发出这种音量以上的声音的话,就会被雪活埋。”
“莫妮你被禁言了。”凯伊用怜悯的目光看了看在旁边揉着大灰的毛的兽人少女。
“而且你不能用瞬移,凯伊。”伊维的语气很严肃,“魔法元素的能量等级远远低于神明之力,会被严重扰乱,你的传送也许会让你葬身异空间。”
“那只是一个很小的几率。”凯伊说。
这种基础知识西尔维娅早就和她普及过了好吧?不要总是把她当成需要保护的未成年儿童嘛。
“如果你执意送死的话,我也没办法。”伊维扬眉,“还有,巴洛,把你那个有预言能力的挂饰拿下来。”
“它拿不下来的。”巴洛抓抓头发,“我是说,不管以什么方式,即使让它离开了我的身体,也会有个能量场连着。”
“啧啧。”伊维摇摇头,“那你可能会得到各种根本不准确的预感。那些感觉来自于各种可能的结果,你必须保持头脑绝对清醒。”
“那么严重?”巴洛下意识摸了摸挂在腰侧的饰物。
“比如说,你现在站在这里,”伊维用剑指着褐色卷发的少年,“如果你的预感被扰乱,你可能感觉到我将要用剑杀死你,但是我没有——这只是一个可能性。”
“或者说走着走着觉得自己应该平地摔跤而死?”凯伊继续举例。
“……我明白了。”巴洛妥协,“这玩意儿有什么办法弄下去——我是说切断它和我的连接?”
凯伊把巴洛的挂饰揪下来,拎在空中观察了一会儿,“我没办法。”
可惜她不能感觉到神明之力的波动,现在只能感受到受到干扰的魔法粒子在颤动——还经常被魔法元素的自然波动覆盖。
伊维放下剑,悠悠地开口:“理论上来说,封印神器需要神赐血脉。”
“(莱卡语)愚昧无知的人类,神器岂能被你们随便封印!简直是侮辱史莱姆一族的智慧!”
“这是什么因果关系啊喂。”凯伊抱起在地毯上蹦跶着的史莱姆,望向伊维:“所以你打算自我牺牲一下?”
“但是,”伊维晃晃食指,“现在生活着的人类贵族血脉中神赐的浓度已然太低,不能支持这种封印的进行。”
“嘿,‘人类’贵族不行的话……”巴洛侧过头,看到了正勤奋地补充战斗物资——附魔弓箭的莎蓓勒·班尼迪克特。
“需要我的血吗?”注意到巴洛的视线,尖耳精灵很干脆地问。
“大概五十毫升左右,滴到这里。”凯伊把挂饰递过去。
莎蓓勒顺手抽出一支未附魔的弓箭划开腕部的皮肤,殷红的血液顺着精灵族略显苍白皮肤的皮肤上流了下来。
“呃,谢谢。”精灵少女毫不犹疑的举动让巴洛感到受宠若惊。
“精灵——尤其是我们尖耳精灵一族,受到星之神丝黛的赐福,可以感受到别人的心灵。”莎蓓勒将浸透了鲜血的吊饰还给巴洛,“你的心灵中具有人类中少有的善良与公正,这是所有精灵都喜爱的品质。”
“……你真的这么觉得?”
“丝黛是这么认为的。”莎蓓勒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伤口,随即问凯伊:“还需要我做什么?”
凯伊稍微犹豫了一下,“这些血液就够了吧?”
“有这些就够了。”伊维开口,“不过我很好奇,与阿伯特没有过接触的你是怎么知道封印阿卡兰之轮的方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