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柯克拉尔山脉的北部的偏远小镇,黑夜中的陨星成了这里最近唯一的话题——上一次人们这么激烈和热情地讨论时还是乌利亚殒落后的漫漫长夜呢。事实上,就连全世界都陷入黑夜的那一个月都没给这里带来什么太大的冲击——只不过是一直燃着篝火,所以森林里的璞拉达树倒是遭了秧。
“真不知道我亲爱的巴洛现在过得好不好,可千万别有什么危险呀!”镇长夫人和往常一样用油乎乎的手帕擦了擦眼角,然后开始吃烤肉和蒲拉的早餐——虽然外面的天空还和昨晚一样漆黑。
“该死的!这么黑的天气矿脉还怎么工作?”里约·安德拉斯一边咒骂着一边出门,“别想巴洛啦!就是你一天祷告一百次他也不会回来的!”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镇长夫人抹了几滴眼泪,然后继续往嘴里塞了一大块烤肉。没有什么能比得过史黛安·安德拉斯对食物的热情,就连她对儿子的思念比起眼前的早餐也要少了一点点。
胖里约一路慢慢悠悠地向本来应该早就关门的采矿场走着,路上碰到了铁匠格朗大叔。老拉佛里奇兴奋地讨论着佣兵团事务所的事情——要知道,每到有什么大事情发生的时候,佣兵团里的人数总是会翻一番。
“这样啊,这样啊。”镇长敷衍地说,“那你还是快去工作吧。可要小心别让天上掉下来的星星砸着了,我们的事务所可少不了格朗·拉佛里奇,热情又勤劳的老拉佛里奇!”
格朗·拉佛里奇听了,脸上的笑纹又多了不少,高高兴兴地迈着大步向他的佣兵团事务所走去,期待着更多的冒险者光临。
在走出镇子之前,里约看到了旧物租赁处旁边的老屋里面有隐隐约约的光芒在闪烁,就像东部森林里面夜晚偶尔会出现的萤光虫一样一闪一闪。
“这是什么?我可从来没见过。”胖里约自言自语,“管他呢!最近出现的怪事还少吗?”
镇长在阴森的旷野里走了一会儿,熟门熟路地找到了他的矿脉。平常这里总会有一些衣衫褴褛的贫民在挖着硬邦邦地晶石原石,毕竟不管多么小的镇子里总是会有一些食不果腹的可怜的家伙们的——里约·安德拉斯对这个事实充满庆幸,这些可怜虫每个月能让他的口袋里多上好几枚银币。
但是今天胖里约没有看到一盏油灯,矿脉里黑漆漆一片。
“该死的!”里约·安德拉斯咒骂了一句,正想往里走,却被一个巨大的黑影吓得停住了脚步。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野兽——不,这不是野兽,这就是一团浓稠的阴影。丑陋、肮脏、邪恶的阴影!
里约还没从惊吓里缓过来,就被一双从阴影里伸出来的枯瘦干瘪的手紧紧捏住了脖子。本肥胖的身躯迅速变得干瘪,很快胖里约就再也不用为他讨厌的绰号烦恼了——作为一堆枯骨,他应该比爱卡拉任何的居民都要轻上不少。
阴影之神最卑微的仆人、梦魇的幻兽收回它的双手,缓缓地飘回了矿脉深处。
——爱卡拉后街,旧物租赁处旁的老屋。
墙上的奈兰花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洁白柔美,而藤蔓却在一闪一闪的微光中愈加可怖。透过阁楼的窗户可以看到黑发的男孩虚弱地躺在床上,旁边坐在轮椅上的棕发少女俯着身担忧地看着他。
“文,你还好吗?”泰玛拉用水润的蓝色眼瞳望着文森特,“如果有哪里疼一定要马上告诉我。”
文森特紧闭着眼,白皙的小脸皱成一团。
泰玛拉把泡在冰水中的粗布拧了拧搭在他的头上,轻声安慰:“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很快就过去了……”
曾经被当作星之神的祭品献祭的男孩躺在床上,忍受着撕裂的灵魂被补全的痛苦,无助地蜷缩着。
“要相信乔什,你不会有事的。”泰玛拉安慰着,侧头望向窗外:“丝黛的怒火结束的时候,你就能拥有完整的灵魂了呢。”
——乔瑟没有停止星之神怒火的最后一个原因,就是为了让文森特被献祭给星之神的那一部分灵魂回归到他的身体中。
第二大陆,精灵城维莱莉。
陨星坠落的点点光芒透过浓密的树叶洒落在维莱莉的每个角落,生命之树的祭坛下是缓缓升起的变换的青蓝色的光芒。
星之神在殒落时爆发的神明之力集中在了梵卡斯大陆,但波及到维希卡的部分仍然具有毁灭性的力量;原本庇护着精灵一族的星之神此时成为了精灵族最大的威胁。同样作为次位神,大地女神的神格排在星之神之后,信仰菲丽丝的精灵族只得依靠神明献祭来增幅守护之力。
参天巨树下,精灵女王庄严地进行向自然之神的献祭仪式,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在星之神的怒火中守护着维莱莉。
“[精灵语]这就是预言的结果吗?”莎蓓勒·崔斯塔·班尼迪克特睁着天青色的眼瞳,平静而悲哀地望着她的母亲一点一点从美丽而高贵的女王变成苍老、枯瘦的老妇人。
“[精灵语]是的,这也是你为什么必须要回到这里。”穿着祭祀服的尖耳精灵低声回答,“[精灵语]任何时候精灵族都不能没有女王,我的殿下。”
“[精灵语]如果我成为女王的话,”莎蓓勒轻声开口,柔顺的亚麻色长发在微风中拂动着,“[精灵语]我就再也不能离开这里了,对吗?”
尖耳精灵点了点头,开口:“[精灵语]人类大陆的动向会有其他精灵使者探查,切琪尔的死亡必定会有精灵族的复仇;而我的殿下,你只需要永远留在维莱莉的土地,成为自然之神的仆人,生命之树的守护者,精灵族高贵的女王。”
莎蓓勒望着祭坛中升起的青色光辉,和精灵女王流逝的生命,呢喃:“[精灵语]自然之神的仆人,生命之树的守护者,精灵族高贵的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