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阿尔斯穆德拉能听到史莱姆传达的任务指令这个事实,凯伊真是一点也不奇怪。
倒不如说,那家伙如果一无所知的话才是怪事。
“我从您的眼瞳中看到了疑惑。”阿尔斯穆德拉勾起唇角,隐藏在阴影中的脸庞令人捉摸不定:“希望您不会对我的言语感到唐突,不过看来您对此也并不知情呢。”
“是啊,一头雾水。”凯伊坦白。史莱姆说的任务大多都带有很强的目的性,只不过这个目的通常不会轻易让人看出来。
“看来您似乎还是不能放下心防。”阿尔斯穆德拉歌颂式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遗憾,“非常抱歉进行如此冒昧的谈话,不过既然您无法将您光辉的信任给予我,那我们的目标只能掩盖在无望的黑暗之中了。”
凯伊抱紧史莱姆像后缩了缩,终于还是开口:“对不起。”
史莱姆的反馈结果是100%敌对阵营,她实在无法相信这个谜一样的“吟游诗人”。
“那么,我就不在此打扰您了。”阿尔斯穆德拉从容地起身,“我想,谢穆斯·维克法拉也许会在这三天之中出现在这里——如果我的猜测侥幸成为了事实,请您将它交给谢穆斯·维克法拉。”说完,向后退一步消失在黑暗中。
凯伊接过一看,无奈:又是胸针……
只不过,眼前这一枚意外地眼熟。这好像——确实是谢穆斯本人的物品。
古老的徽章经过时间的洗礼已经蒙上了一层被氧化的黑色,雕刻在上的紫木萝栩栩如生,在忽暗的光线下浮动着莫名的光泽。
仅仅是握在手中,就仿佛有一种及其怀念的感觉。思绪像是受到了什么牵引,向着未知的方向飘远。
是……精神系魔法?凯伊有些恍惚。但是没有魔法波动,她的魔法抗性也没有发挥任何作用,只能任由纷繁的记忆在脑海中翻涌。
应该是在一个晚宴上——没错,是谢穆斯的生日宴会。
凯伊抱着渐渐放松下来的史莱姆,托着下巴回忆。
她的母亲、外祖父还有薇琳安他们一家子受邀前往伊湾格利林塞德,然后——啊,对了,奥尔瑟雅因为发烧没有去,所以凯伊为了躲那些喜欢嘲笑她的家伙们跑到了庭院里。
接着,一抬头就看到了趴在三楼阳台看风景的谢穆斯。明媚的阳光照射在纯白的石质围廊上,少年的身影就像一道剪影。
“嗨~”凯伊一手抱着布娃娃,另一只手举起来向谢穆斯打招呼。
“你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很无聊啊。”凯伊随便找了个理由,然后仰着头:“谢穆斯哥哥下来陪我玩吧?”
“抱歉,但是我可以帮你去找你的母亲。”谢穆斯说,“过些时间我还需要在宴会上发表言论……”
“可是,”金发银眸的女孩扁扁嘴,抱紧了手中磨得有些褪色的布娃娃,“奥尔瑟雅不在,弥娜安也不在,母亲和姨母不知道到哪里聊天去了,我一个人呆在这里真是好、孤、单、呢。”
反正她那时候外形年龄都是个货真价实的小萝莉,在错过了可以任性的年纪之前卖萌撒娇都是完全合理的。
“但是……”
如同精心制作的玩偶一样的女孩眨着银色的眼瞳,紧紧地抿着嘴用期许的目光望着他。
“……”
最后,黑发的少年还是一翻身从阳台上跳下来,拉着穿着白色蓬蓬裙的女孩逛花园去了。
后面的事情凯伊记不太清,林塞德维克法拉宅邸的庭院里盛开的紫木萝和曼娜花占据了她绝大多数的记忆。剩下的唯一让她印象深刻的,就是谢穆斯给她的胸针。
身为宴会的主角,谢穆斯当然不能一天都在庭院里闲逛。所以在凯伊眼巴巴等着他留下的目光中,谢穆斯还是必须回到了一楼的宴会厅。
“这个给你。”被凯伊可怜兮兮的目光感化,谢穆斯板着脸把一枚雕刻着紫木萝的银质胸针放在女孩小小的手心里。
当时凯伊并不清楚这个胸针的意义,只是单纯的觉得它好看便收了起来。
“不要告诉别人是我给你的。”谢穆斯一再叮嘱,“如果有人向你挑衅,把这个给他看就可以。”
凯伊看着短短的柔软的黑发下泛红的耳根,心底更是好奇的不得了。
于是在晚宴结束,不知道和梵纳希雅去哪里聊天里的海洛伊丝一出现,就被自家女儿拉到个僻静的房间说悄悄话了。
“这个胸针是什么?”凯伊把紫木萝胸针举起来给母亲看。
海洛伊丝接过来细细地看了一会儿,惊讶:“这是维克法拉最高级别的徽章。宝贝,你是从哪拿来的?”
“捡到的。”凯伊随口说,“它很珍贵吗?”
“非常的珍贵。乖宝贝,告诉妈妈这是哪来的?”
“就是捡到的。”被谢穆斯助人为乐的精神小小地感动了一下,凯伊决定替他保守秘密。
——谢穆斯和她的亲缘关系并不近,只是海洛伊丝和梵纳希雅(谢穆斯的母亲)是闺中密友,所以谢穆斯对她也非常友善——这对于接受军事化训练、天天板着脸刷护****阵营威望值(误)的谢穆斯的确是非常难得的。
海洛伊丝当然不信,提起长长的裙摆从软椅上站起来,拉着凯伊要找到“失主”还给他。
凯伊实在不忍心看着母上穿着高跟鞋提着裙子一路小跑地去主宅找查理斯·维克法拉,只能把谢穆斯招出来,那个胸针也就还就这么给了他。
后来据奥尔瑟雅说,谢穆斯为此生气了很久,为了泄愤还把菲利普训了一顿(菲利普:OTZ膝盖中箭!)。
兜兜转转,凯伊本以为那枚紫木萝胸针已经成为褪色的回忆,没想到却在这个时候又从阿尔斯穆德拉手中拿到。
这当然不是什么偶然事件。凯伊从回忆中回过神,打量着手中的胸针,认真地思索它的来历。
阿尔斯穆德拉从哪里拿到的并不是重点——就算是随便谋杀一个维克拉法家族的核心成员都可以说弄到手;只是为什么要把徽章给她呢?还要她交给谢穆斯……真交出去绝对是要被严刑拷打的节奏啊!
完全毫无头绪。所有的线索都是一团乱麻,重重迷雾后的无数“真相”纠缠在一起,不知最后会指向何方。
凯伊干脆用传讯晶石和乔瑟他们报了个平安,然后躺回床上补觉。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只有以不变应万变。
被史莱姆的任务指令困在帐篷里,一日三餐都之能吃着空间里的存货。凯伊很庆幸自己有随手放零食的习惯,不然就要联系乔瑟他们送餐了——从空中截获的讯息来看,现在护****和帝国军团正打得热闹呢。
史莱姆一直没什么精神,凯伊闲着没事就围观各种讯息。从军事情报到小道消息,统统被截住看了一遍。
有趣的消息还真不少。比如自从蕾妮加入,敌方所有的指挥官开战之前必平地摔跤/被唾沫呛着/马失前蹄/发号施令的时候打喷嚏……帝国军团的士兵们就这么被磨练出了钢铁一样的神经(……)。
三天过去,伊湾格利击退了两次次雅克拉的进攻,却已经后继无力。如果不是帝国军团的指挥官营帐被之前的偷袭行动血洗一空(凯伊:不是我的错啦wwww),现在的驻地早已经变成废墟。
在凯伊掰着手指头算什么时候能出去的时候,帐篷的帘子忽然被掀开了。
“唔……”习惯了昏暗的帐篷,陡然被阳光直射让凯伊的眼睛又涩又疼,不得不先伸手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