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拓跋谌重新回到战场已经有月余。有这么一位军神在,北宸士气空涨,再加上新晋王朝内乱,很难有什么抵抗力,势如破竹,很快就攻到长安。
“齐王那个混账,他反就反,还真以为没有他,咱们就打不到长安了。”季墨骂道。
齐王当初因为欧阳萱被赶出宫的事情,对拓跋谌颇有怨言,离开军中之前还把拓跋谌骂了一顿,因而整个北宸军方都对他没什么好感。
“就是,他家那个宝贝女儿,都谋害皇嗣了,换个人皇上早就处死了,看在他们欧阳家的份上才只是赶出宫。但是他竟然就这么反了,简直了。”另外一个军官接过话,“皇上大度,没让我们追击他,不然老子第一个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跟他拼多浪费,咱们要留待有用之身,攻破长安,为我皇拿下新晋王朝,这才最要紧。”
“再过一个郡城就可以直接攻入长安,怎么皇上却下令不准攻击,让大家都在这里等着。”有个军官问道。
季墨答道,“新晋皇帝不是和煦亲王闹翻了吗?皇上先去收拾煦亲王了。咱们这里有逍遥王坐镇,谅那个新晋皇帝也不敢主动出击。”
“原来是先去收拾煦亲王。听闻裴将军明天也要到这里会师,之后才一起攻打长安。”
“哈哈,裴将军的仗也打的厉害,早听闻裴耀庭是咱们皇上之后,军中第二,我看裴绍南不比他哥哥差。”
众将军议论纷纷,士气高涨。如今他们已经到了一脚就可以踏进长安城的地界,北宸国内本就猛将如云,特别是有拓跋谌这么个百战百胜的军神,而逍遥王拓跋临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
新晋王朝内乱之后,裴绍南投效北宸国,当真是让北宸国多了一只臂膀。几乎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大家一路打到这里,胜利遥遥在望了。
秦城,夜已经深了。
拓跋煦随手翻着手中的书信,旁边的王妃柳以萱说道,“王爷,拓跋谌已经兵临城下,咱们还是早做打算,往东羲撤吧。”
如果没有暗夜之隐的暗中扶持,拓跋煦不可能走的这么顺利。他们是相互合作的关系。没有拓跋煦这个内应,暗夜之隐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年时间,情报网比白莲教还要厉害。
都想做江山的主人,都是野心勃勃之人,自然就有合作的机会。
“本王从没打算就这么投靠东羲。皇甫陌钰是个什么样的人,本王比你清楚。这些年我们的合作非常小心,也非常隐秘,以至于我几乎对他们一无所知,但却知道,他的城府不可等闲视之。虽然他邀请我去东羲,但是咱们就这么过去,肯定被他吞的渣都不剩。”拓跋煦平静说道。
柳以萱担忧道,“可是,本以为拓跋谌不会在意我们,他的目的是要找拓跋宏报仇,会想尽办法攻破长安。没想到他在进入长安之前,反而要绕道过来攻打我们,这又是什么道理。”
“什么道理,不过是这新晋王朝的江山,他能容忍那个病秧子挥霍,却不许旁人染指。别看以前因为木奚,给我几分薄面。难道你还真以为这位王兄会‘重情重义’的将新晋王朝的江山也分一半给我吗?”拓跋煦勾起一抹讥笑。
拓跋谌那么维护拓跋宏,最终却被逼到如今的地步。
所以他笑,笑拓跋谌的蠢,更笑拓跋宏的蠢。有这么一个为了他不要命的大哥,竟然会把好东西往外面推。
偏偏像他这种希望有个人能为自己如此拼命,却根本没有。
不,也并非没有。天杀阁的碧落,皇后穆若桐,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为了他而死,为了他的大业而死。
所以,他更不能失败。
“王妃,送给拓跋宏的那份密报,你送过去了吗?”拓跋煦又问道。
柳以萱福身,“已经送过去了。非常小心,他不会怀疑是我们泄露的,不然以他多疑的性格,肯定不相信。”
“没想到皇甫陌钰竟然送给我这么大一份礼,现在,拓跋宏又该窝里反了。拓跋宏啊拓跋宏,你还真以为,你身边会有人真的忠诚你吗?你那样的人,根本就不配。”拓跋煦冷笑。
柳以萱说道,“攻破长安,大势所趋,王爷倒是该担心外面的北宸军。”
“王妃不必担心,今儿个是十五月圆之夜,我那位王兄,不能见血,不会出手。不过,我倒是要逼得他出手。好好跟他算一笔账。”拓跋煦眼底闪过一抹冷冰的光芒,再不见以往的谦谦君子模样,即便是柳以萱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拓跋煦将手中的一个玉佩递给旁边的黑衣人,“朝歌,帮我把这个东西送给拓跋谌。再告诉他一句,鲤城,四月初三。如果他想知道更多的事情,那就在今夜子时,一个人来我秦城楼下。若是多带一个人,那他就这辈子都别想知道了。”
朝歌接下玉佩毫无二话。天杀阁真正的阁主是拓跋煦,后来的朝歌就被他收归旗下。
柳以萱疑惑道,“王爷,这个日子,有什么特别吗?”
“很特别。对本王来说很特别,对那个人来说,也是。”拓跋煦眼底的冷芒如血。
……
当年波罗一战以后,冲天血煞的影响之下,每到十五月圆之日见血,就会导致血煞爆发。后来在楚媚的调养之下,血煞已经被很大程度的压制。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拓跋谌确实从来不在十五月圆之日出手。
此时虽然把煦亲王围困,拓跋谌也打算等天亮以后再攻击。拓跋煦想的不错,拓跋谌之所以宁愿绕路也要先除掉他,那就是在他的眼中,拓跋煦也就跟拓跋睿一样,根本不配得到皇位。
直到朝歌拿出这样的信物,拓跋谌不顾墨焰和韩武的阻止,单枪匹马到了秦城楼下。
“拓跋煦,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下来。”拓跋谌骑马,手持无烬血刃锏,神色冰冷。
拓跋煦站在城楼之上,笑的温文儒雅,“没想到北宸王见到这件信物,就真的敢一个人来,看来柯瑜在你心中,还有几分重量。”
拓跋谌当然记得,这个玉佩就是柯瑜的贴身之物,而鲤城,四月初三,就是当年柯瑜替他中了****的那次,那个日子,是柯瑜最不堪回顾的往事。
如何能不记得。
“来人,围杀拓跋谌。”拓跋煦冷冷下令。
他就是摆明了,要以那个玉佩为诱饵,以当年的事为陷阱,让拓跋谌一个人出现。
一瞬间,就出现了十个死士,将拓跋谌围困其中。至于大军拓跋煦却不敢调集,一旦出兵,那些暗中暗藏的北宸军也肯定会出手。
“听说北宸王你的武艺,当世无人能敌。如果王兄你真的能杀了我十个死士,那我就告诉你当年那件事,我到底知道些什么。”拓跋煦冷笑。
拓跋谌盯着他,北宸军帐就在他的身后,韩武带着军队和拓跋煦的军队对峙着。
“你,是那个男人。”拓跋谌冷冷说道。
他已经猜出来了。能够拿出柯瑜的贴身之物,能够记得这么清楚当年的时间地点,那么他,就是当年和柯瑜交欢的那个男人。
拓跋煦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不愧是天下第一的北宸王,智谋无双,这都让你猜到了。不错,我就是那个男人。”
拓跋谌看见玉佩只是怀疑,他过来,其实是要看拓跋煦是否会承认。
但是他真的承认那一刻,拓跋谌心里各种复杂心情涌上心头。那一次,就是他拓跋谌对柯瑜一世亏欠的开始。
“拓跋谌,新晋王朝皇族那么多人,我最恨的,最讨厌,最欲除之后快的就是你。并非因为你是我想要获得皇位最大的障碍,而是因为,你负柯瑜。你既然不能给她幸福,当初为什么要把她从春江阁带走。”拓跋煦盯着拓跋谌,那是一种极端怨恨夹杂着嫉妒的眼神,“她替你中了****,你却嫌弃她是个青楼女子,连碰她一下都觉得恶心。拓跋谌,你既然根本就不喜欢柯瑜,那为什么还要霸占不放。柯瑜,是被你害死的,我要为她报仇。”
“我拓跋煦,绝不会原谅你。”
拓跋谌冷冷看着他,他和柯瑜之间的事情,外人又知道什么。就算拓跋煦是她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男人,也没这个资格。
明明柯瑜是死在天杀阁的手中,可谓是拓跋煦一手造成,但是他不能接受自己害死心爱女子的事实,就把一切都怪在拓跋谌头上。
在拓跋煦看来,杀了拓跋谌,那么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和柯瑜在一起,是为了柯瑜。
但是没想到柯瑜会为了拓跋谌不要命,所以他只能把一切都怪在拓跋谌身上。
毕竟对于这世上的人来说,怪别人总比怨恨自己简单。
“杀了拓跋谌。”拓跋煦冷冷说道。
下一刻,十个死士同时抽出刀。
拓跋谌冷冷看着这一幕,手中的杀锏微冷。虽然明知道这个玉佩就是一个陷阱,但是为了柯瑜他还是会走一遭。
涉及到柯瑜生前最难堪的事情,他一定会出现,哪怕血煞爆发,哪怕危险。
只因,这是他的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