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还是不能放心,你肚子里的是拓跋皇族下一代唯一的孩子。不知道多人盯着,能不能跟皇上说一声,就让你在府里养胎。”裴绍南站起身,眼中禁不住担心。
他刚知道自己妹妹怀孕,皇上待潇潇非常好,那是打心底高兴。可是这会儿高兴劲过去后,以他的聪明,怎么能放心自己妹妹一个人在后宫里待着。
裴潇潇嗔道,“二哥,哪有这样的规矩,你见过哪个后妃在娘家养胎的。二哥你就放心吧,皇上太后都护着我呢,没人敢对我怎么样。”
“那是当着面不敢怎么样,你天真烂漫,要不是我进不去后宫,我都得天天跟着你才能放心。”裴绍南说道。
旁边的苏绫扇闻言不由轻笑,“二爷若是不放心三小姐,不如让绫扇去宫里陪着。等三小姐生了小皇子小公主,妾身再回来。”
“绫扇,你真是我的及时雨。确实,你这么聪明,如果有你在潇潇身边,那我就能睡个安心觉了。”裴绍南连忙点头,对着裴潇潇说道,“潇潇,你就带着绫扇入宫吧。你身边的丫鬟虽然都是自小跟你一起长大的,忠心不用说,但是没有一个能堪大用。绫扇能够独当一面,有她照顾你,能好一些。”
裴潇潇看了看苏绫扇,又看了看裴绍南,噗嗤一笑,“苏姑娘是二哥的心头宝,竟然舍得借给我?那我就谢谢二哥了。二哥放心,等肚子里这家伙出生了,就把苏姑娘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苏绫扇俏脸微红,倒是裴绍南毫不在意哈哈一笑,“你就说对了。绫扇聪明能干,可不是我的宝贝。”
裴潇潇见自家二哥这榆木脑袋,也不由纳闷,怎么你纵横花丛这么多年,连苏姑娘这点心意都看不出来。
自己和爹都看出来了,咱们裴家人都认同了,偏偏你个当事人毫无察觉。
苏绫扇其实更愿意陪在裴绍南身边,但是对于她来说,如果照顾裴潇潇,能够让裴绍南安心的话,她会去做的。
陪着他不是像个丫鬟一样在他旁边端茶倒水,而是尽自己所能的,替他解决麻烦。
所以此时跟着裴潇潇入宫,保护他心里最珍视的人,又何尝不是一种陪伴。
……
皇宫,拓跋宏和黎清相对而坐。
“本以为你赶不上,没想到还是赶在祈福节回来了。”拓跋宏望着黎清,阴冷的脸色难得柔和。
黎清笑道,“往年祈福节,微臣都会回来,今年又怎能例外。只不过因为战乱耽搁了一些时间,却也算不负皇上所托。关于大梁国的一应资料,都已经搜集完毕,请皇上御览。”
拓跋宏看都没看他呈上来的厚厚奏折,而是道,“朕不想在今天谈国事。”
“云台山的福饼,不知皇上可有兴趣?”黎清拍拍手,立即有太监端了一叠糕点上来。
本只是寻常的点心,比不上宫廷里的精致,甚至粗糙。但是,拓跋宏拿起福饼看了看,感怀道,“每年你都还记得。”
“当然记得。也照例在云台山的许愿树为皇上挂了福袋,愿皇上长命百岁。”黎清沉声道。
拓跋宏低笑,没多说,只是默默咬了一口福饼,“还是当年的味道。你亲手做的?”
“嗯。道观里那些道士,哪有我做的好吃。道人也就只把这手艺传给了我。”黎清故意自夸道。
拓跋宏果然笑了,“就这粗米饼子,竟然也好意思说手艺。”
当年祈福节,拓跋宏为父皇和兄长许愿,爬上许愿树挂福袋,体力不支掉了下去,幸好被同来祈福的黎清接住。
也就是那之后,才有了君臣相对。拓跋宏对他,自始至终信任。
每年不论在哪,黎清都会从云台山送福饼给拓跋宏。最开始的福饼是道人做的,但是在有一次,黎清发现福饼竟然被下毒之后,就杀了那道人,换成他每年亲手做福饼。
他们提起那个道人,依旧是感怀的口吻。拓跋宏不曾有恨,黎清也不曾。
“这些年发生了太多事情,什么都在变。还好,唯独只有你不变。”拓跋宏眼神闪过一丝缅怀。
黎清浅笑,“有变化也是好事。恭喜皇上娶得裴贵妃,可惜我没赶上。听闻裴贵妃怀孕了,可喜可贺。”
“嗯。”拓跋宏只是淡淡应了一声没有多说。
他宠溺裴潇潇,是为拉拢裴家。但其实他对这个女子并无感情,甚至说是,怨恨。
因为大婚之夜,裴潇潇喝醉之后,在床榻之间,唤的是北宸王三个字。正是如此,他反而更是夜夜宠幸她,占有她,让她记不住拓跋谌,只能记得他。这倒也很有成就感。
只是没想到竟然怀孕了。喜欢兄长的女人,怀了自己的孩子。
但这也是他唯一的孩子。
“日后我死了,黎清,这孩子,就是新晋王朝下一任的皇。交给你了。”拓跋宏说道。
黎清连忙道,“皇上,你的身体已经开始好转,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咱们之间,就不必说这种假惺惺的话。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最多还能撑两年,所以我一定要尽快地,在我死之前,赢了拓跋谌。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至于成败最后,到底会怎么样,我也懒得顾及。就用这天下人的命,来做一场赌局,战个酣畅淋漓。开春的战事,都准备好了吗?”拓跋宏问道。
黎清道,“如皇上所愿。一切都安排妥当。而且这一次微臣去了大梁国,可以肯定,大梁会在皇上和拓跋谌交战的时候,趁机出手。”
“他们,呵呵,不过是想占个便宜。”拓跋宏嗤笑一声,眼底分外不屑,“也罢,聊胜于无。”
黎清坐在一旁,脸色看不出丝毫变化。在除掉拓跋谌以前,他还要好好扶持拓跋宏才行。
所以,他会尽力的维持新晋王朝的稳定。
……
“听闻裴贵妃怀孕了,这可是皇上唯一的孩子。”皇后穆若桐浅笑道,“自从裴潇潇入宫以后,姚贵妃就失宠了。等这孩子生下来,想必,裴贵妃的恩宠更甚。”
姚蔓蔓素来跋扈,冷笑道,“皇后还是担心自己吧。皇上虽然宠裴贵妃,好歹还经常来本宫这里歇息。倒是皇后您,自从裴贵妃入宫就没见过皇上了,啧啧,只怕日后,后宫不知皇后,只知裴贵妃。”
“以前不也一样吗?后宫不知皇后,只知皇贵妃。现在不过是把妹妹换成了裴贵妃,对于本宫来说,没什么两样。”穆若桐淡淡说道,“我就是感叹,以后妹妹可就得跟我作伴了。”
等穆若桐走了之后,姚蔓蔓冷笑,不就是想要我动手除掉裴贵妃和她的孩子吗?
皇上需要裴家,所以裴潇潇不能死。但若能嫁祸给皇后,也不至于影响皇上和裴家的感情。
裴家若要怪,就怪穆若桐好了。
早就看这个皇后不顺眼了,那就趁机,除掉她吧。
而姚蔓蔓心里,对于拓跋宏的喜新厌旧,也是很有些怨念。
……
北宸国,皇宫。
绞碎的福袋放在拓跋谌面前,里面写的愿书更是被撕成碎片,拼凑起来倒也能看得清楚。
一愿皇上安康,二愿爹爹平安,三愿大军得胜,四愿云州百姓少受战争之苦。
一看,就知道是颜妃写的。
“皇上,当时湘妃身边的婢女正好发现,这是皇上替颜妃娘娘挂上去的福袋。灵隐寺恐皇上怪罪,连忙将这个送来了。还说……还说皇上和颜妃娘娘走了之后,就只有兰妃去了许愿树。”太监总管福海禀报道。
拓跋谌俊眉轻挑,“兰妃?”
“对。奴才想着,兰妃娘娘应该是看见了皇上给颜妃娘娘挂福袋,一时愤懑,这才泄怒。”福海说道。
拓跋谌眼神冷了几分。跋扈也就算了,连别人许的愿景和期许都要毁掉。
“传朕口谕,兰妃言行无状,责令闭门思过。”
福海福身,“是。奴才遵旨。皇上此时可要去看看颜妃娘娘?这事儿只怕已传到了颜妃娘娘那里,娘娘肯定正伤心呢。”
“不了,你赏些东西去延宁宫。”拓跋谌冷淡拒绝。
福海哎了声下去安排。
“墨焰,把朕从灵隐寺带回的福饼拿上,去坤宁宫。”拓跋谌又道。
祈福节吃福饼,本就是习俗。但是全天下能够让拓跋谌惦记着特意带福饼的,也就只有那一个人了。
福海不由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差点忘了,在咱们皇上面前,天大的事情,都得排到皇后娘娘后面。
……
延宁宫里颜泠雪咬唇,怔怔看着这些赏赐。没想到兰妃如此狠毒,竟然会把自己的福袋绞碎。还好皇上惩罚她,出了一口恶气。
“幸好湘妃娘娘发现了,不然兰妃的恶行,可就没人知道了。”腊梅说道。若不是乔湘云一句话,谁知道那是颜泠雪的福袋。
颜泠雪说道,“把这些赏赐挑些好的送到湘妃的景华宫。替我谢谢她。”
“是,奴婢遵命。”腊梅福身。
颜泠雪又问道,“皇上现在在哪?”
“皇上带着福饼去了坤宁宫。”腊梅说道,“皇上明知道娘娘受了委屈,也不来看望一下,还真是厚此薄彼。”
颜泠雪呵斥,“不许说皇后娘娘的坏话。皇上和皇后娘娘天生一对,我只不过是个外人罢了,怎么敢跟皇后娘娘相提并论。”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唱诺,“湘妃娘娘到。”
一袭青蓝色长裙的乔湘云款步走进来,道,“颜妃妹妹,听闻福袋的事,想必妹妹心里委屈,特意来陪妹妹说会儿话,希望妹妹心里能宽敞些。我不请自来,还望别嫌弃。咦,怎么没看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不是素来和颜妃妹妹交好吗?我还以为她应该早早到了呢。”
“皇上去了皇后娘娘那里,娘娘不得空来。”颜泠雪心里像是被刺扎了难受,但还是维护楚媚。
乔湘云恍然大悟,“是我唐突了。我还以为,皇上也会来呢。原来如此。”
颜泠雪掩盖在袖袍之中的粉拳,顿时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