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余生走出房间,林似衡已经煮好了早饭,她微微讶异:“你还会熬粥?”
“嗯,一起过来吃吧。”
余生一挑眉,坐了过去,粥里加了点青菜还有虾米,味道很好,余生不由地胃口大开。
林似衡边吃边去看她,小心翼翼地,尽管如此,还是被余生发现了。
她瞪着眼,道:“你在看什么?”
“呃,我想问你昨晚叫你吃饭,你怎么不理我?”
“嗯?你叫我吃饭了吗?我没有听到。”
林似衡眉头皱紧,不会呀,他的声音不小,又叫了两次,怎么会没有听见。不由地仔细去看余生,却见她一脸坦然,确实毫无知情的样子。
“那你昨晚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没有啊,有什么声音吗?”
“额,其实也没什么啦?昨天我在客厅看电视,怕吵着你。”
余生揉揉眼,道:“我不知道,最近一阵子晚上都睡得很沉。”
林似衡点点头,心里却更加奇怪了,连撞门的声音都听不到?
余生去上班了,林似衡考虑再三还是想去余生的房间看看,可是房门被锁了,怎么都进不去。
他想,一定是他多心了,余生看上去一点异样都没有,想来是他神经紧张了。
边想着便下楼去研究院,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看见余生往地铁站相反的方向走去,便不自觉地跟上去,结果余生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一袋香烟,然后才返回往地铁站走去。
他问便利店的老板娘,老板娘说:“那位小姐过几天都会来买几包烟,哎呦,这么瘦,还抽烟,再这样下去啊都要成皮包骨了。”
林似衡回头看余生渐行渐远的背影,的确是太瘦了。
接到林似衡的电话,余生不禁有些诧异。
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也有些犹豫,他说:“你晚上回家吃饭吗?”
“你问这个干嘛?”
“唔,为了报答你的收留,晚上我做饭请你吃。”
余生笑容清浅,“嗯。”
或许在赵沉深离开后的这些日子里,这是她第一次毫无功利性的笑吧。
“余生,政府批下来了,环城的施工可以继续进行。”
逍遥走进来,一脸笑意。余生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说:“太好了,政府大清盘已经结束了?”
“是啊,有的人得意,有的人失落,估计这次上台的都会感谢你,撑着没下台的都会怨恨你了。”
余生扶着桌案,笑意更深,“那我以后岂不是要更小心了?”
“是啊,你可得小心了,最近媒体对你的追赶已经有些消怠的痕迹,再加上政府对环城开发案的肯定,我想过一阵子他们也会对你肯定,公司的运行就会走上正轨的。”
“嗯,电视台已经发出了邀请,希望我去参加他们的访谈,我已经答应了。”
“真是一个好消息,是不是要庆祝一下?晚上一起去吃饭?”
余生一听,脸色微变,她有些愧疚地说道:“逍遥,我忘了告诉你,我让林似衡住进了我家里,我怕他哮喘病再发作,你也知道的,我对林何,始终很愧疚。”
逍遥叹了声气,他努力尝试在余生的脸上找疲惫的状态,可是没有丝毫的迹象。不禁有些气馁,“余生,其实你不用承担这些的,不用把这些东西都扛到自己肩上,难道你真的不累吗?”
余生摇摇头,“逍遥,你不用担心我,等公司步入正轨,林似衡也辞去研究院的工作,我身上就没有担子了,更何况这些日子,我真的没觉得累。”
余生低着头,让逍遥看不见她的神色,是那样的畏缩和胆怯。
他只好作罢,“你晚上是要和他一起吃饭吗?”
余生点头,逍遥看着她欲言又止,踌躇了一会,还是转身走了出去。
他想,无论是谁现在可以给她温暖,只要她好,他便安心了。
晚上吃饭,林似衡问余生,“你怎么这么瘦?”
余生无言以对,只好沉默。
“你为什么抽烟?”
余生惊讶,“你跟踪我?”
“我只是碰巧看见,你还没有回答我?”
余生触着眉头,她说:“我没有抽烟。”
“那你为什么要买呢?”
为什么呢?余生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林似衡心里的疑虑更加深了,可能是做研究的人都会很细心,他发现余生是真的不知情,而且压根没想到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呢?林似衡抬眼去看余生的包,微微张口,在沙发上,分明还是早上的那袋烟。
林似衡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墙上的指针不停地转,转到十一点整的时候,余生房间的灯光暗了,然后又是一明一暗,持续了半个小时,之后便又暗下去。
林似衡忍不住翻身去撞余生的门,他觉得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不管怎么样,他都要撞开门。
眼前的景象让他震惊。一屋子的书和衣服全都散在地上,猩红的烟头也落了一地,这其中还有很多干瘪的,已经没有亮光的烟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屋子里散发着一股发霉的味道,夹着熏人的烟味扑鼻而来,床上的被子乱七八糟,撕成了一块又一块,到处都是,有的真是都被香烟烧了一个个小洞,而余生呢,坐在床边的小摇椅里,正眯着眼睛一口一口地抽烟,模样像极了一个病入膏肓的染毒者。
他深吸了一口气走过去,余生毫无反应,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失去了生气。
“顾余生,顾余生,你怎么了?你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白天看上去那么正常的一个人晚上会是这个样子?如果,如果他没发现的话,那她是不是要一直这样下去?林似衡不敢往深了想,他努力地摇着余生的肩膀,可是余生还是没有反应。
他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子让他的心疼到无以复加,他曾经以为一个不完整的女子必然会有很让人动心的一面,无论是她的骄傲冷漠,还是孤独凄清,都不足以打动到他,然而现在这样绝望地,甚至有些可怕地她,却让他真的,真的很难过。就算是林何去世的时候,他都未曾有过的难过和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