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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古厦女妖

熬夜赶完稿子来上班的早晨,何弱柳才到前台就被月沉雁叫住。

“小何,过来拿一下你昨天忘记拿的资料。”月沉雁说着拿出一叠资料扔到桌上。

“资料?我怎么不知道昨天还有资料要拿?”何弱柳直纳闷。她拿起那些资料一看,上面详细介绍了活动的时间地点和详细流程。她心想,如果早有这份资料,自己就不会跑错地方,也不会费那么大劲还是迟到了。但是,但是昨天好像月沉雁压根就没提过什么资料啊?何弱柳仔细回想着昨天离开前台之前的各种细节。

“下次不要再这么丢三落四的了,害得我还替你担心呢。记错地址也就算了,居然还忘记拿资料,真不让人省心。”月沉雁跟个没事人一样的嗔怪让何弱柳心里很不是滋味。

“小月姐,你记得昨天好像没提过有资料要拿这回事吧!”何弱柳尽量压低了声音,以不失自己的礼貌。

“哟!是谁匆匆忙忙跑下来问我要工作资料的,谁知道才说了几句话就两手空空跑了。拜托,我每天站在这里要面对来来往往那么多的人,已经很累了,我每天头都不知道有多晕了,你还要让我负责提醒你拿资料吗?你是来这里工作的还是来这里享受我给你服务的啊?”

“但是昨天我真的不知道……”

“够了!”一个低沉的男声从一旁传来,打断了两个女人的谈话,她们齐齐地转过头,看见风迹杨悄无声息地站在一旁。

他好像已经站在那里很久的样子,显然刚才她们之间的谈话他全都听见了。

“把信息详细地传递给你面对的每一个人,这是你的职责。如果你觉得累,随时可以休息。”风迹杨冷冷地对月沉雁说。

站在那里的月沉雁被风迹杨的话击中,她美丽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森冷的光。她看着眼前的何弱柳,心里生起一股仇恨,他居然在替她说话,他居然已经开始偏袒眼前这个粗糙得让她莫名嫌弃的何弱柳了,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她比我美吗?她比我有气质?他到底哪一点比我好?为什么?月沉雁心里满是怨气。

何弱柳一听风迹杨的话,心里竟然升腾起一股暖暖的感动,她在心里对自己说:看来眼前这个总裁也并不完全像自己以为的那么冷漠无情!他看到自己看不过去的事情也会说句公道话!她越想越觉得开心,心里竟然甜蜜起来,对眼前的风迹杨产生了一种由衷的钦佩。她觉得他的样子好霸气好帅呀!

就在那个时刻,风迹杨成了何弱柳心中的男神,高高在上,光辉灿烂。

风迹杨转身进了电梯,不再理会她们。电梯里的人马上给风迹杨让开宽阔的领地,大家虽然早就习惯了他冷冰冰的脸,但是今天好像异于往常,他的眉头始终皱在一起,大家一看就知道他心情不好。何弱柳拿了资料迅速跟了上去。

被风迹杨训了一句,月沉雁对何弱柳越发的讨厌起来。

风迹杨身边的女子,没有她月沉雁不讨厌、不恨之入骨的。

“这次招聘已经阻挡了那么多美女,考虑到仙界的形象,再斟酌风迹杨的审美喜好,最后让何弱柳进了面试,就是因为她那副普通平凡的样子,要是招到个貌美的,那还了得!”月沉雁心想。

“风迹杨,如果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我月沉雁一个女人,你会不会注意到我?会不会发现我对你的一片痴心?会不会觉得我才是最美的那一个?”月沉雁心里反复地问着自己,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她狠狠地将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咽下去,对自己说:风迹杨,我一定要得到你,我要得到你的人,还要得到你的心,我要得到你的所有,你是我的!

月沉雁看着电梯口他们离去的方向,狠狠地咬牙,在心里对自己说,只要能和风迹杨在一起,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对了,如果何弱柳昨天去了星崎大厦29楼,她怎么还能活着回来?”月沉雁心里突然疑惑起来。

想起星崎大厦29楼,月沉雁心事重重地陷入回忆……

才走进办公室,林助理就走过来和风迹杨拥抱、亲吻,互道早安。何弱柳看着这一幕,心里有那么一瞬间很不是滋味。但让她不明白的是,他们两人既然是情侣,为什么不一起上下班?而且打招呼的方式也很机械。就像例行公事一样,完全看不到热恋中的情侣该有甜蜜。

在接下来的工作中,她的疑惑更加多了起来,这里每一个人都像机器一样,安静地在自己的轨道运行,高速运转地工作着,互相并不打招呼,也不会有太多的交流,包括林助理在内,所有人,都是冷冰冰的。

整个仙界大厦,就像一个庞大的机器,其中的每一个人,都是一颗冷冷冰冰的金属零件。

何弱柳想着想着,似乎看见自己有一天会变成像他们一样的人。她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是在他们身上看不到的,她想了好久,突然想明白了,是心,他们一个个看起来都像是没有心的躯壳,按照某种特定的设置运转着这幅躯壳,一点点消耗着自己的生命,没有心。

想到这里,何弱柳内心感到一丝恐惧,但是很快她又回过神来,觉得一切都只不过是自己的胡思乱想。也许大家只是过于的“职业化”。

但是,她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观察欲,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好奇。

她一整天都在这样的疑惑中工作,感觉浑身不自在,她想找个人问问,但是又怕冒犯。所以,她只好先适应环境再说。

关于电影《觅》的专题,经过风迹杨的过目,只要稍加修改就通过了。

其实何弱柳的工作能力还是很强悍的,虽然生活中的自己迷迷糊糊丢三落四,但是工作起来绝不含糊,不仅举一反三兢兢业业,而且吃苦耐劳细心专注。因为知道自己粗心大意的坏毛病,所以在工作中她会刻意的仔细检查,一遍遍改正自己疏忽的地方。

下班之后,何弱柳拿起自己的包就准备回家,但是走到门口的她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她忽然想起来,下班时间,整个大楼里所有的人还在若无其事地工作着,一点也没有要下班的意思。她特意停在离大楼不远的地方观察了一阵,好半天过去,只看见月沉雁一人离开,她也正要离开的时候,忽然看见风迹杨一个人出来了,他刚走到门口,司机就驾着一辆黑色的车到了他身边,他上车离开……

何弱柳观察了好久,发现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个人出来,就像早上也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个人去上班一样。但是,明明大楼里每一层楼上都有很多人在茫茫碌碌工作的啊?

何弱柳怎么也想不通,但是越想越觉得自己怪无聊的,于是决定回家去了……

“到星崎大厦。”站在道旁树下的何弱柳刚要转身离开,就听见月沉雁打的时对司机说的话。一股浓烈的好奇心驱使她打了车跟上去。

这次她一定没有听错,月沉雁说的正是星崎大厦。难道她住在那里?何弱柳百思不得其解。

何弱柳躲在出租车里,看见月沉雁下了车,朝星崎大厦走了进去。过了一会儿,何弱柳自己才下了车。悄悄地跟了上去。

“雁儿,你来看我了?雁儿,来过来让妈妈看看……”一个粗哑的女声传来。

“你不是我妈,我没你这样的妈妈,我只有我自己。”何弱柳躲在29楼楼梯间的角落里,听见月沉雁和一个声音粗哑的女人的对话。

“雁儿,我的雁儿长大了,长得好漂亮,真像年轻时候的我呀,哈哈哈……”那个粗哑的女声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过了一会儿,她又嘤嘤嘤地哭泣起来,转变之大之快让人咂舌。

“别在我面前装可怜,自从我被你遗弃在垃圾车上的时候,我的妈妈就死了,你的女儿也死了,现在,我们只是两个陌生人。”月沉雁冷冷的声音传来,带着抱怨和凄厉控诉的声音,让何弱柳不寒而栗。

“妈妈对不起你,那时候……”

“不要跟我解释,我不想听。我今天来这里是有事找你,你只管做好你该做的事!”

“你说,什么事,我一定照办。”那个粗哑的女声带着无奈和讨好的口吻。

月沉雁把脸凑近了女人的耳边,小声地说了什么话。

何弱柳听不见任何声音了,她使劲凑过身去,却绊倒了脚边的一个易拉罐,弄出声响来。

“谁!谁在那里?”粗哑的声音才一响起,一团黑烟从屋里飞出,笼罩在何弱柳的眼前,黑烟慢慢沉淀在地上,渐渐现出一个人型。

眼前的人穿着黑色的长袍,头发又黑又长直垂到小腿。正是那天看见的那个背影。

何弱柳惊得胆都快要破掉了,她立在当场动弹不得。

她的脸正面对着那个长发女人的脸,她看清了眼前的女人,一张脸堪称狰狞恐怖。

两只突起的水泡眼毫无神采,因为愤怒而发着血红色的光。满脸的皱纹堆叠在一起,尖尖的鹰钩鼻仿佛可以挂住一把伞,尖垂的下巴就像一个窄窄的铲子。

何弱柳惊诧地看着眼前的女……女妖,吓得发不出声音。

但是,眼前的女妖虽然就站在离自己那么近的距离,却一直睁大眼睛警惕地四处巡视,就像,就像看不见自己这个大活人一样。

此时,何弱柳悄悄地挪到了楼梯口,从自己身边的楼梯溜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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