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时期的男生永远对女生宿舍抱有幻想和遐想,特别是对于漂亮女生的宿舍。永远有那么一群抱着鲜花或零食的男生伸长着脖子与女生宿舍门前的一排松树共同在披星戴月的环境下成长。
慢慢地,他们就会了解到,女生宿舍不是一个犹如制造芳香和甜美的蛋糕房,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女生都是生活在战乱的时代。外表越是光鲜亮丽的女生,宿舍里的面容越是惨绝人寰。
也难怪英雄难过美人关,因为美人们从来都不是寻常人类。在漫长的时光里,她们总是能成功的越过满地的尘土和残渣,在床上或柜子里一堆缠绕在一起的衣服里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件,快、准、稳地在杂乱无章的化妆包里搜摸到目标物,战胜镜子里“蓬头垢面”的自己。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出淤泥而又不染”了。
孙晓凡一向认为吴思是干净利落的,就在前不久军训时期他更加深信不疑。
教官们总是会不定时的在早晨到男女生宿舍检查宿舍的军容面貌,大概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叠被子了吧。孙晓凡有几次跟着教官们一起去凑热闹,有幸看到了吴思和她的小伙伴们的闺房,然后他和他的小伙伴们就惊呆了。因为吴思床上那块淡紫色的“豆腐块”完全可以拿去当做教学案例,这对一个新手来说显得多么的不合理。
后来有一次,孙晓凡耐不住好奇心,问吴思是怎样把被子叠得那么整齐的,而且每次看起来都类似的完美,好像是上一次的复制品一样,难道高手到达一定境界之后,每次的作品都差不多吗?
汤孜平拍案而起,捂住肚子整整笑了三分钟,最后实在没力气笑了,才向孙晓凡解释,声音断断续续的像是刚跑完八百米:“哈哈哈哈......你知道什么,她的那条被子是教官为我们示范叠被子的时候......哈哈哈......吴思自告奋勇奉献的试验品......哈哈哈哈......那根本就是教官叠的,而且该作品在通过第一次卫生检查之后就从来没有被拆开过......哈哈哈......吴思每晚临睡前都会毕恭毕敬的把被子捧到书桌上,第二天早晨再毕恭毕敬的把被子捧回原位.......哈哈哈......她是高手?......哈哈哈哈......”
孙晓凡:“......”
这件事情尽管对孙晓凡来说是一种识人不淑或者识女生不淑般的打击,但很显然,这个打击还不够彻底。
第二天一大早,孙晓凡看着眼前那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满脸睡痕的人,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原来真的没有看错人。他一直在内心深处告诉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是吴思,确实是从高中起他就认识的吴思。他用自己的左手拦住伸向手机的右手,更加坚定的告诉自己:但是她不是动物园里的一只猴子,不能拍照!不能拍照!
吴思伸了伸懒腰,看着面前姿态、面容极其不正常的孙晓凡,暗叹他没见过世面:“看什么看,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女生都是这么过的,你的那些美得赛过貂蝉的女朋友们在家里也是我这个样子。”
“......不要侮辱我的审美,她们绝对是那百分之十里的!”
“哼,百分之十里的不是住在夜店里就是住在宾馆里。”
“......”
本来在吴思的观念里,假期甚至是所有空闲的时间都是用来品尝美食和就寝的。早在国庆假前,吴思就给自己制作了非常完美的假期计划,那就是吃饭和睡觉。但是她忘了,人算不如天算,她假期里的命运就在早晨的饭桌上被改写了。
饭桌上,孙晓凡凭借着滔滔不绝的三寸不烂之舌和不着痕迹的拍马屁风格赢得了王依女士的强烈喜爱。孙晓凡说想要到周围街区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样的风土人情养育了王阿姨如此高超的厨艺。
王依女士笑的花枝乱颤,立刻答应让吴思陪同。
吴思:“我觉得,这种内心的交流还是独自一个人体会比较好。”
王依:“好什么好,难道你要让我去吗?”
然后,吴思就被自己的亲妈赶了出来。
所以,尽管此刻吴思呼吸着故乡清新的空气也丝毫不觉得神清气爽。她全身充满着浓重的怨念,如果念上一遍咒语的话,估计就可以给孙晓凡下咒了。与吴思相反,孙晓凡一直兴致盎然,活像一只刚被放生的大马猴。
一个小时之后,孙晓凡终于在一处人声鼎沸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如果可以的话,吴思真想撮土为香,拜一拜此处的土地神。这就好比一个万花丛中过的浪子游历多年之后,终于愿意为一代名动天下、惊世绝才的花魁驻足。这种旁观者所能感受到的欣慰之情竟也如此强烈。
然而,吴思抬起头,看到面前写着“溜冰场”三个字,她在内心用九九八十一根小针把孙晓凡足足扎上三遍之后,才堪堪止住自己想要把孙晓凡拉去屠宰场的冲动。孙晓凡明明知道她做不擅长的就是各种体育运动,百米短跑这种基础而又基础的考试都要补考,更别提这项考验平衡和技巧的溜冰了。她绝对是对昨天自己拒绝收容他的报复。
吴思做好姿势,准备拔腿就跑,被孙晓凡一把抓住,他表示如果吴思不履行义务,自己有权利到厨师长那里去举报她。
没错,孙晓凡上面有人,而且还是王依女士这座大靠山。如果不陪她去,只怕今晚要喝西北风了。
换好鞋后,吴思看着广阔的溜冰场地里一个个旋转飞舞的身影,努力给自己打气。从某一方面来说,成绩还是很好的,比如说,吴思已经围绕着这个偌大的场地整整环绕了三周,可是就活动的直径范围看,始终不超过半米,而且保持着每走一步必扶栏杆的姿势。
孙晓凡看着此刻紧抓着栏杆小心翼翼的吴思,不由说道:“原来刺猬的肚子是长这个样子的。”他在吴思面前左转三圈,右转三圈,恨不得能跳上一曲《天鹅湖》了。
吴思盯着孙晓凡那张几乎就要仰天长笑的脸,瞪大眼睛:“离我远点。”
孙晓凡淡淡一笑,在众多女性贪婪的目光中缓慢而优雅的滑向了场地的中间。
所谓刺猬的肚子,就是不轻易示人的柔软和脆弱的地方,所以这个时候的吴思看起来格外的好欺负。
然后,她就被欺负了。
等到吴思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被欺负的过程已经结束,自己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一个陌生的男生索取了拥抱。吴思正欲发火,却发现自己抓着栏杆的动作完全只能目击凶手逃之夭夭。
该凶手不仅夺走了吴思除家人之外与异性之间的初抱,更过分的是,连个招呼都不打、正脸都不露,就在几秒钟之内逃离了案发现场。这让吴思倍感受辱,她觉得就算自己要脱掉溜冰鞋,也要光着脚找出这个公然藐视自己权威的人。
吴思弯下腰去松开鞋带,远远地却看到孙晓凡拉扯着一个挣扎的人正赶过来。待到孙晓凡来到吴思的面前,吴思才看出来被孙晓凡紧紧拉住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的肇事者。
吴思:“孙晓凡,知不知道你现在很像刚出锅的小笼包,怎么越看越可爱呢,原来好心收养宠物也是有回报的。”
孙晓凡拍了拍身边的肇事者:“哥们,想不到你的口味这么重,竟然敢抱这种满身长刺的人,我都有点崇拜你了。”
这个时候,一阵疾风袭来,带来一位红衣飘飘的姑娘。
这位姑娘娴熟的操纵者脚下的溜冰鞋,停在了三个人的面前。吴思看着面前的红衣姑娘,手上戴着一个银色的手环,脑袋上顶着一个盘起来的发髻,一双溜冰鞋操纵的出神入化,差点脱口而出两个字--“哪吒”。
小哪吒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吴思和孙晓凡,然后又看了看孙晓凡,再然后又看了看孙晓凡,脸色慢慢变红,整个人红彤彤的的停顿了十秒钟,最后终于想起来自己此行的目的,无限娇羞的看着孙晓凡却对着吴思说:“对不起,你不要怪他,他和朋友们一起溜冰比赛,事先约好输了的人要去抱一个陌生的女生。他比赛输了,你不要生气。”
孙晓凡:“你是他女朋友?”
小哪吒:“......目前是。”
孙晓凡:“目前是?那我和他比赛,赢了的话你做我女朋友怎么样?”
肇事者:“不行!”
孙晓凡:“不行就算了”,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塞在了小哪吒的手里,“记得打电话给我,我欠你吃饭哦。”说完拉着吴思走向出口。
吴思:“那张名片怎么那么眼熟。”
孙晓凡:“上次和你吃饭时,饭店的老板送给我的。”
吴思:“......”
听着背后传来的争吵声,吴思侧过身子,想要看看孙晓凡此刻的表情,却只看到了他微微上扬的嘴角,吴思不禁感叹:这小子真是太阴险了。
不过,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