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叫‘重言’。秋莎说,她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认为我是和她一样也喜欢反反复复的说相同的话,喜欢盯着一个问题不断重复的追问。她认为,我们应该是同类,于是就相信我了。”顾重言的笑容里透出幸福的无可奈何。
秋莎认为是,就是吧。他现在就是这个意思。
简柠笑了。他忽然看到顾重言一丝的真情流露。“看来——你们两个还真是有缘份哪。”
“是呀。”顾重言警觉的收起脸上的笑容。“好像真是有缘。”
秋莎在那个时候说过的每一个字,做过的每一个动作,他现在仍然记忆犹新。此刻,它们从记忆里涌出来。他用心温柔的熨贴着。
“她肯伸手过来让我帮她的时候,是那么的小心翼翼。”顾重言想起秋莎当时战战兢兢、犹豫疑惑的样子仍然感到心疼。
他深深的记得,那一刻秋莎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和疑惑。她的情绪里不断鼓胀着紧张和不确定的恐惧。顾重言慢慢的向她靠近时,她的触碰是那么的小心翼翼,好像在试探着一个长满毒辣刺的巨型海胆。
“因为她始终不肯开口说话,所以我无法知道她的家在哪里,只好带她先回我家。到了家里,我给她喝了热茶,又让她洗了热水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她慢慢的缓过来,才肯告诉我她妈妈的电话号码。我打了电话。她妈妈立刻就赶过来了。”说到秋莎的妈妈,顾重言神态释然,语气舒缓的述说着整个救助秋莎的过程。“秋莎见到了她妈妈,便感到安全了。她的整个精神,由紧张慢慢的放松下来了。”
听他的讲述,他救助秋莎的过程似乎很简单,很顺畅。
简柠知道,其实不然。在那样的境况下,要帮助一个受到惊吓的阿斯伯格,真实的过程一定是非常艰难的。
阿斯伯格的世界本身就是封闭的。受了惊吓,他们会把自己封闭的更加厉害。最熟悉的朋友也会被当成敌人对待。
实救者不仅要方法得当,还需要有极大的耐心,用一切可能的办法逐步取得她的信任。
那是非常、非常难的。
简柠用仰慕的眼光注视着顾重言的侧脸。顾重言的脸上,现出成功帮助秋莎后的满足和喜悦。“呵呵……她当时的样子,完全就是一个小孩子。”
停顿、静默了片刻,顾重言接着说道。“我记得,她妈妈接到我的电话时,声音是非常紧张和焦虑的。她说,超过了回家的时间,秋莎没有回家。她打她的手机打不通。去学校找她,她也没有找到。她当时几乎要急疯了。你知道吗?”顾重言说到这里,眼里泛起些许的泪花儿。
他强力的克制住眼泪。他对简柠微微一笑,仿佛说他如果看到当时的情景,也一定会感到惊讶。“当她出现在秋莎面前的时候,整个人……整个人异常镇定和平和,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于是,我确认自己对秋莎的猜测是对的……”他指的是秋莎的病症。